就在这一刻,李襄荷觉得,跟亲人的性命一比,她所谓的终生幸福,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李襄宁继续道:“而且,就算你入了宫,也不会有什么大作用的,传闻中的新帝残暴不仁,他定会虐待你的。他利用完了你,必定会除掉你,继而除掉我们这一家族的人,你若回去了,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这些话,字字在理,李襄荷也很认同,可是她仍然不愿就这样离开,她逃走了,母亲和哥哥就必死无疑,她若留下来,其实一切还有转机的。
李襄荷蓦然握紧了拳头,脑海中尽是母亲和哥哥的面庞,和善而温柔,关切而慈祥,再一想往昔的一幕幕,她觉得心好似被人割掉了一角,尖利的指甲更是狠狠刺入了肉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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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李家的大门前,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从宫里出来的刘公公,约莫四五十岁,挺着个腰杆,正面色平静地站在那儿,身后则站着一大队护卫。
自打亡国以后,李家族人便被拘束着住到了这里,当今圣上赏赐的宅院豪华而气派,真是一点也没有亏待李家人。
钟氏原本在屋内诵经念佛的,突然听到了有人来报,说宫里头来人了,吓得她把佛珠都掉地上了。
钟氏预感到很不妙,却也不得不出去应付,婢女们将她颤颤巍巍地扶起来,拥着她去了外头。
这一出来,钟氏就看到了刘公公和一大队侍卫,气场很强大,饶是见惯了世面的她,也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刘公公上来的时候,倒是很有礼貌,先问候道:“老夫人,近来无恙?”
钟氏站定了身子,面上平静,心头却很是恐惧,道:“无恙,谢谢公公的关心了。”
紧接着,刘公公微微一笑,便开始切入正题,道:“老夫人,老奴是奉命前来的,接李家二小姐入宫面圣。”
钟氏闻言,深吸了几口气,挤出一抹微笑,道:“不知所为何事啊?”
刘公公和善笑道:“圣上想要与李家二小姐共进午膳。”
钟氏自然是不信的,推脱道:“这尚未成亲,共进午膳……恐怕不妥。”
刘公公有耐心地劝道:“这个老奴也明白,不过圣上他执意如此,他想要见的人,老奴又如何拦得住呢?还请老夫人快些把李家二小姐请出来,别耽误了时辰,免得圣上不满。”
钟氏想了想,心跳不由加快,道:“她病了,这些时日恐怕是不宜见人的。”
刘公公刹那变了脸色,惊惶道:“老夫人,不知二小姐患的是什么病?可找大夫看过?要不要老奴即刻入宫禀告圣上,让太医前来给二小姐查看病情?”
钟氏故作悲伤道:“她的病情,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她病得很重,许是好不起来了,便是太医,也难以扭转乾坤。”
纵然钟氏装得再好,这番说辞却还是被刘公公看出了破绽。病急还会乱投医呢!若二小姐真有病,恐怕这钟氏是求着太医前来看呢!
刘公公阅人无数,自然知悉此事有假,于是道:“老夫人,您快些把二小姐送出来吧!别误了时辰,圣上可还等着与二小姐共进午膳呢!”
钟氏看向刘公公,哀伤道:“刘公公,我都说了,她病了,不宜见人。”
刘公公见状,不悦道:“老夫人,您可别不识抬举啊!这要是误了用膳的时辰,惹得圣上不高兴了,那后果可不是您能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