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得罪谁?谁也不能。唯一能得罪的只有自己。于是,就在那一秒,他无奈但果断地拿起话筒,乖乖唱了起来。
“呼唤我,呼唤我,黄昏的故乡/
呼唤我这个潦倒的游子啊,无家的孤鸟一般落魄地流浪…”
下面就是高音部分了,他为自己捏了把汗,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个高音,他到底是飙呢还是不飙呢?飙了,万一吼破了嗓门,还得引发一阵哄堂大笑,有损形象不说,还让阿诚他们见了笑话;不飙,那这句谁来唱呢?岂不是更尴尬?
间奏的时间太短,容不得他犹豫太多。眼看马上就得开唱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把调降了八度,开口唱了。这下可算是没有唱破音,可瞬间的降调就如同一只皮球突然泄了气似的,也引得观众哄笑起来。他不管不顾,硬着头皮继续厚颜无耻地唱下去,那低音低得自己都觉得像地狱之声。他不敢想象许董他们是怎样的表情,也懒得去想象阿诚他们是怎样的表情。这回,他真的要做到“抛弃一切世间事,心无杂念地投入到音乐当中去”了。
“那座山那条河,见证了我们的成长/
今日再踏故土,噢,仿佛旧时一样/
噙着泪水,挺直脊梁,手中仍是当年的行囊/
白云啊,你若要去往天的那一方,请将我的思念带上/
送去给她,我的阿母,哦,万万不能忘…”
一曲告终,那些雷动的掌声也活像是**裸的讽刺。道谢、敬酒、客套…一系列的应酬。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僵硬,也可以感觉到身后该有三双怎样讽刺的眼睛。
……
坐在包厢门口走廊的沙发上,黄江海眉头紧锁,闷头抽烟,想努力平复一下郁闷至极的心情,也正努力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出了这口恶气。突然,一双性感的高跟鞋停留在他的眼前,他烦闷地抬起头。
“娟子?”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华哥的“宠妃”、星辰度假村的“妈妈”之一娟子。看到她,黄江海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一大半,那种玩世不恭和暧昧的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娟子一脸灿烂的笑,关切问道:“看你坐在这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刚想忘记,又被提起刚才被阿诚他们坑了那事,他心里一阵窝火,啥也不想提,于是又闷头抽了一大口烟,笑容也渐渐淡了。
娟子不开心了,踩着纤细的高跟鞋忿忿地跺了下脚,把所有的不满都朝他发泄了出来:“你今天来星辰都不跟我说一下,要不是我听见那俩服务员在聊天说‘我看到乐队以前的那个歌手了’,我还不知道你来了!而且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来找过我,我都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去干嘛了,乐队怎么就突然换歌手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黄江海苦笑了下,又狠狠吸了一口烟,重重吐了出去,仿佛想把烦心事全部吐掉。他没有回答娟子的问题,懒得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娟子更急了,但左右望了望,只见不远处何俊毅、石成金正在站岗,便不好发作,只得收敛了小性子,放低了姿态也放低了声音,又向黄江海贴近了一步。“阿海,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现在?”
“呵呵…”黄江海的半边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很显然也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回答,娟子却当是默认了,略带醋意地试探问了起来:“她肯定很漂亮吧?她多大岁数?你脸色这么不好,不会也是因为她吧?你这么好的男人她还不知道珍惜吗?”
“呵呵…”对于她丰富的想象,黄江海终于笑出了声。他也终于掐灭了烟头,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娟子。“我该怎么回答你呢?我哪来的女朋友?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呢?”
听了这回答娟子喜出望外,纤纤玉手也搭上了他的肩头,“瞧你说的,你的福气可不差呢。对了,你离了乐队,肯定是去谋了份更好的差事吧?”
黄江海思索片刻,忽然一个妙计上了心头。他叹了一口气,决定先简单说出实情:“实不相瞒,我离了星辰,是去另谋高就了,而且就在许董的华茂唱片。许董今天跟郭家望一起来了,就在这包厢。”
他用眼神朝旁边的包厢门瞟了一下。娟子恍然大悟,不禁兴奋起来:“啊,你真做歌手啦?”
“是啊。”黄江海简单两个字便打发了过去,没有多在这个话题上做停留,就迅速转移了娟子的注意力:“但是,乐队的那三个人有点嫉妒我,因为郭家望和许董都最喜欢我,他们就总想着背后使坏,使些阴招。”
“啊?”娟子吃了一惊。
黄江海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脸色不好的原因所在啊!”
娟子深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确实可以想象,乐队四个人里面,本来就是你赚得最多,也是你混得最好,树大招风,最容易让人嫉妒。但是你作为一个主唱,本来也付出得比他们要多啊,我看喝酒什么的都是你喝得最多,而且跟客人的互动也是你做得最多,他们凭什么嫉妒你?”
黄江海又装模作样叹息道:“我也想知道那些嫉妒心强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态啊。唉,而且他们现在混得也不差,还又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歌手,现在他们的生意比我们当年还要兴隆,赚得还要多了,不知道为啥还要在我后头使坏,非要让我过得比他们惨他们才舒心吗,这个思维真可怕…”
“不是可怕,是可恶!”娟子为他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