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虹喃喃自语:“上河这个国际化大都市,机会也不少啊…”
“属于你的机会确实不少…”那种深邃难以捉摸的表情又回到了高明明脸上。
意识到了她话中的刺儿,杨虹连忙安慰:“属于你的也不少啊,七分靠打拼嘛。”
“呵呵…”高明明突然玩世不恭地笑起来,“七分的打拼,还不如别人三分的注定。”
见她仿佛话里有话,笨头笨脑的杨虹又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高明明看也不看他,望着天边,似在自言自语:“我这种‘没注定’的孩子,才会需要七分打拼,完了让我的下一代有三分注定。”
“可是,这儿毕竟是你土生土长的地方嘛,打拼起来,起码心里也有点谱啊,没必要非得去下江那么远的地方打拼吧。‘月是故乡明’嘛…”杨虹总算是想出了一条不痛不痒的挽留理由。
“故乡?”高明明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词一样陌生,她又反复念了一遍:“故乡?”
她陌生的表情把杨虹弄得一头雾水:“你不是上河人吗?”
“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对上河,一点故乡的感觉也没有。”高明明又用奇怪的语气反问。
“怎么没区别?多少个外地人往这漂,都想在这捞金,站稳脚跟成家立业,你一个本地人,起码在这呆了二十几年,比他们有优势多了。”
高明明又反问:“我怎么不觉得我有优势?”
“很多地方,外地人摸不着门摸不着路啊。”
“实话告诉你,我比那些外地人更摸不着门摸不着路。”
杨虹又没话辩驳了,摸摸后脑勺,挤出一句颇具孩子气的话:“反正,我就是觉得你留下来好点。下江太乱了,哪儿都乱,跟上河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你又不熟悉那边环境,反正就是不太好。”
“哪儿来那么多的‘反正’?”高明明轻描淡写一句话就驳了回去,“浮萍没有根,可是不管漂到哪它都能活,而且不管活在哪,对它来说区别也不大。”
“不是这样的…”他的辩解苍白无力。他绞尽脑汁,想要打出另一种比喻来反驳她的“浮萍说”,可脑壳快想破了都想不出来。这不怪他语言组织能力太差,因为即便是他真的打出另一种比喻,口头上完美推翻了她的“浮萍说”,也解决不了高明明的实质问题——若是在上河真能好好混下去,她又何苦千里迢迢南下打拼?
暖春的微风吹拂她的刘海,裙角轻轻摆动,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这样一幅美好的画卷里,女主人公却心事重重,她不觉得上河是故乡,可心里还是有莫名的不舍。她打心眼里信任邢姐,可对那遥远未知的南国世界还是会感到莫名的不安。身旁这位“建筑工人儿子”的任何劝说,没有一句能说到她的重点,他就像另个世界的平行线,总是用那个世界的思维模式与她交谈,永远也不会有相交的可能性。当她捧着那本毕业证远走高飞,用不了多久,这种人就会从她记忆里抹去。
“你去了那边,过年过节还会回来吗?这边你总归有点什么亲戚…”杨虹还抱着可怜的幻想。
“几乎都不联系的,过年过节肯定是不回来了,在哪儿过一个样。”
梦想被毫不留情地击碎,杨虹的心又往下掉了一截,“那…我要写信给你…”
高明明笑了笑,这回她没有再直接拒绝:“好啊,我到时候写给你。”
“我以后也要去下江。”杨虹的眼里满是倔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高明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赞同也不反对,“你还有三年。别说三年了,其实就连三个月都很长,能改变很多事情。三年定期存款利息是高,可又有几个敢把全部家底定三年,不留一分备用?谁能预料到三年里头不发生点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去。”杨虹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高明明无可奈何:“好吧,去就去吧。”
“我到时候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多带带我哦。”杨虹已经开始安排三年后的计划。
“你不是有爸有叔还有哥吗?用得着我带?”
“哎,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怎么会一样呢?你能帮我的,他们未必能帮到我…”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长长的林荫道承载了无数学子的梦想,就像学海之路长得望不到尽头,又像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驿站,十分钟还没停够,便又要出发面对新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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