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行的父母在老家又呆了一天,拜访儿时的伙伴,感谢照顾自己老爹老娘的邻居。观察了孙思行待人接物,为人处世能力,觉得他有能力独立,就回去上班。孙父在县城的肥料厂当副厂长,孙母在一家农资贸易公司当会计。
次日,在爷爷的带领下,孙思行拜访了村两委的人员,给他们承诺优先招聘他们介绍的人进厂,签订好土地承包合同。商议每年的承包金等于当地农业产出的三倍,工厂所在的好地每亩每年租金一千元,晾晒场的稍微便宜,每亩五百元。孙思行合计租了四亩工厂,六亩晾晒场,总计每年租金七千元,可以分期交付。打井,扯电力线村里可以帮忙协调人。堂叔也去乡里帮里营业执照。就这样分工协作下,金县思行皮子厂至少在纸面上先建立了。在爷爷叔叔的协调下,出动了全村的劳力,终于土地硬化,水电全通的目标,在机器来到前顺利完成。
在孙思行暑假的第十五天,机器终于送到。当天下午,村民看到一辆半挂卡车载着一个庞然大物进入场地,按照当地的传统,爷爷给机器披红挂彩。当机器搬运下车的时候,堂叔点起了一挂五千响的落地红。重达五吨的机器全部是村里的小伙免费卸下车。
王成和厂家安装人员安装机器的时候,村里的孩子远远的看着。有调皮的孩子冲过来,轻轻的摸下机器,马上就跑开,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当然那孩子,免不了遭受一顿父母的暴打,父亲边打边骂“你个熊孩子,万一摸坏老爹可赔不起,拿你顶账,人家也不要啊。”边打孩子边看着孙思行。
孙思行看他也是虚打孩子,就乐呵呵看着他们,看着周围高兴的人们。孩子们看着孙思行没有呵斥他们,都围上来,你摸也下,我摸一下,很怕机器会咬掉自己手的样子,迅速的把手拿开。小伙子们也努力表现着,争着帮忙三个师傅递送工具,不断给三位师傅递烟送茶,争取早点进入工厂上班拿工资的机会。妇女们在旁边三五个凑一堆,聊村子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机器,聊能干的孙思行,聊孙思行父母教育的好,孙思行终于当了一回别人家的孩子。
吸着旱烟袋的老太爷颤巍巍的走过来,孙思行赶忙让人拿过来凳子给老人家,老太爷一边看着热闹的场景,一边喃喃的说“终于又看到大会战的场景,以前几千人一起修路,挖河,修堤坝,也是这样人山人海的热闹。这都快二十年没有看到了。”太爷边抽烟边回忆他的峥嵘岁月。
几个妇女陪着奶奶说“咱村里的傻根,每天天乐呵呵的,人也没有啥毛病,就是吃的多,大家都笑话他脑子有病,现在都快二十五了,还没有姑娘看上。这不,现在听说能进厂,昨天晚上连续去了两拨媒人。我看以后轮到这小子挑别人,就是别挑花眼就好。”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几个四五十岁的人陪着堂叔旁边也感慨道:“现在咱村的小伙子成了抢手货,别人听到媒人介绍是咱村的,父母甚至放话咱村的嫁过来不要彩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能进咱厂子,那是捧上了金饭碗,在家门口拿着工资,不比当干部还美。”他们都是有半大小子在家,以前要愁儿子的婚事,不给儿子盖房,都不好结婚。可是新盖房子要几万块,他们在土里刨食的农民去那里找那么多钱,还不是找亲戚邻居借贷来娶儿媳妇。现在好了,孙思行的厂子建起来,进厂的工作有希望,婚事自然不愁。
三十多岁的壮年,抹不开面子去奉承安装的师傅;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意思讨好孙思行,就陪着笑站在机器旁边,刚才打孩子,也是想吸引孙思行的注意力。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妻儿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女儿要新衣服,儿子要补充营养,还要准备小孩的书费学杂费,父母头脑发热还要自己照顾,他们更是需要这份工作。
2000年李昌平上书总理:“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村真危险”,现在就是孙思行老家农村真实的写照。本地人均土地不到一亩,每家加上老人每户才六亩地。这里小麦和玉米轮种,每亩地小麦产量1000斤左右,小麦一斤价格五毛多点;玉米产量每亩1200斤左右,玉米价格不到五毛,六亩地合计产出不到七千块。种子,肥料,农药钱,浇地的电费每年要五百多,基本上交了费用,留够生产费用,个人手里存不小几个活钱,如果还有孩子上学,那么就要欠外账,好多人一家养一头猪,不是用来过年用的,二是过年卖了当过年的钱和孩子的学费。每年交给公粮,留下的小麦自己家人吃,其实可以变卖的只有玉米的钱,玉米全卖完才三千六百多,除了留下经营的资金五百,每人还上交300多的三提五统,一家又是一千八百块。剩余的一千三百就是农民全年的吃喝拉撒,油盐酱醋,上学看病,逢年过节的全部活钱。更不要说这个时候还有各种摊牌,修路要修河要摊牌,甚至当时全县要建个工厂都要和农民摊派。
孙思行以前到农村都是浅尝辄止,再加上他父母双职工,叔叔在粮所,都是农村所谓的吃公家饭的,没有这么深的体会。这次和小伙伴合作做生意,才知道他们的日子是多苦。
所谓三提五统是指:村提留是村级集体经济组织按规定从农民生产收入中提取的用于村一级维持或扩大再生产、兴办公益事业和日常管理开支费用的总称。包括三项,即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乡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