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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人来了, 我去看看。”
“我与你一道去。”放下手里的木盆,苏妹整了整自己松垮的宫装,然后用力的将那掩在脖颈处的高领往上提了提, 遮掩住纤细脖颈处的一圈青紫痕迹。
“哎。”抱着手里的干柴, 圆桂跟在苏妹身后, 往那房廊拐角处走去。
昏暗的房廊之中,迎面走来五六个太监, 那走在最前头的小太监躬身提着灯笼, 身后是一个年长的老太监,衣冠齐整, 身形瘦削,一双浑浊双目即便是在昏暗的房廊之中, 也能让苏妹看的一清二楚。
掩下脸上的厌恶之情,苏妹按捺下自己疾奔而走的**,端端正正的朝着那老太监行了一礼道:“孙奚官。”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这老太监掌管奚官局,而这奚官局又管着宫中奚隶、工役、宫官等品阶生老病死的后事, 她这块出了事, 这老太监怎么可能不逮着机会过来。
孙正德站定在苏妹面前, 微眯着一双浑浊双眸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妹, 然后低叹一声道:“你看看你,这几日不见, 便消瘦了许多, 好好的女吏不当, 偏要往这南宫来,是何苦呢。”
去了势的太监在年轻时看上去与平常男子并无什么不同,但一等到老了,这说话嗓音便显得怪异难听,特别是因为下头不干净,所以日日兜着布,身上便难免带些味道,这孙正德又欢喜用熏粉遮掩,那浓厚的熏粉气混合着杂味,阵阵刺鼻,直惹得苏妹几欲反呕。
“不劳孙奚官挂心,赵嬷嬷与李嬷嬷的尸首还在侧殿里头,请孙奚官随奴婢来。”低垂下眉眼,苏妹面无表情的说罢话,然后转身领着人便往侧殿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穿着一袭端正宫装,在晕黄烛光下身形纤媚的苏妹,孙正德暗暗眯了眯眼,浑浊双目定定落在苏妹行走之际,那款款而摆的杨柳细腰之上。
只几日未见,这小东西怎的愈发勾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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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殿里头根本无人收拾,那李嬷嬷和赵嬷嬷依旧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处,连尸首都僵硬了。
“去看看。”孙正德用巾帕捂着口鼻,随手挥过那提着一盏宫灯的小太监道。
“是。”小太监应声,提着手里的宫灯缓慢往那赵嬷嬷和李嬷嬷身侧走了一遭,又细细看了一眼那碗僵冷的鱼汤,然后躬身走回到孙正德面前道:“回孙奚官,确是吃了不干净的河豚,中毒而亡。”
“嗯,抬下去吧。”孙正德慢条斯理的应了,然后侧头与站在自己身后的四个小太监道。
“是。”那四个小太监应声,用白布裹了赵嬷嬷和李嬷嬷,手脚利落的抬了出去。
侧殿里头覆着厚毡,门窗紧闭,气味十分难闻,苏妹只在里头呆了一会子便受不住了,她掩鼻出了侧殿,身旁的圆桂也是白着一张脸一道跟了出去,似乎十分不适应。
看到转身走出侧殿的苏妹,孙正德伸手撩开厚毡,缓步跟了出来道:“这宫里头日日死人,怎的看了这许多年,还是没适应?”
听到孙正德那怪异尖细的声音,苏妹蹙了蹙眉,敛目垂首道:“奴婢胆子生来便小,见不得大场面。”
“也是,这小女儿家的,还是娇娇软软些的好。”看着眼前面容清艳的苏妹,孙正德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双眸之中更显晦暗浑色,那张仿若老树皮般褶皱的面皮在晕黄灯光的掩印下,干青凸显的吓人。
踩着脚上的木屐,苏妹暗暗往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苏妹的动作,孙正德抬眸,正欲说话之际,却是突然发现了苏妹右颧骨处的那一点血樱朱砂痣。
苏妹的肌肤本就白细,那一点朱砂痣仿若寒日里的一点红梅一般印在莹白溯雪之中,显眼而魅人。
“这朱砂痣……以前可是没有的?”
“一贯长着的,孙奚官怕是记错了。”微侧了侧头,苏妹与站在自己身侧的圆桂道:“王爷还未食晚膳,我去替王爷端膳食,圆桂你替我送送孙奚官。”
说罢话,苏妹赶紧扭身要走,却是被孙正德给拦住了去路。
“难得相聚,这怎的才说了几句话,就急着要走?”浑浊双目定定的落在苏妹身上,孙正德抬手就要去抓苏妹的宽袖。
躲开孙正德那触在自己宽袖上头的手,苏妹暗暗缩了缩身子道:“奴婢天生忙碌命,闲不下来。”
听到苏妹那对自己的疏离语气,孙正德轻笑一声道:“你呀,就是性子太倔,这有大好的福气,何必为难自个儿呢……”干瘦的手掌仿若秋寒枯败的干枝,突然一把紧紧的钳住了苏妹的胳膊。
“孙奚官!请自重!”突兀被孙正德握住了胳膊,苏妹立时便蹙起了秀眉,神情嫌恶的往后躲避。
“孙奚官……”一旁的圆桂看到这副场景,赶紧焦急的上前想帮苏妹,却是被那孙正德给一脚踹到了一旁。
圆桂站立不稳,纤瘦的身子狠狠撞在硬石的青石板砖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圆桂!”看到那被孙正德一脚踹倒在地的圆桂,苏妹心中焦躁,情急之下突然朝着那孙正德仰头开口道:“我已然是沂王的人了,孙奚官还是莫要如此的好。”
听到苏妹的话,孙正德有一瞬怔愣,那箍在她胳膊上的手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注意到孙正德的动作,苏妹赶紧抽开了自己被孙正德抓住的手,然后疾步走到圆桂身侧,小心翼翼的将他从地上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