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王宫,也不过是一个小土台子上搭着几间宫室而已。
然而于伍子胥而言,却如入天庭。人生就是这般变换莫测,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方才二人还乞食于吴市,现在却成为吴王尊贵地座上客。
二人经过一番沐浴更衣,荣光焕发地与吴王僚坐而论道。伍子胥更是一展胸中丘壑,口若悬河地纵论天下大势,听得吴王僚心醉神迷。
“贤人哉!恨不能早识君。”吴王僚叹道,又望向张离道:“这位是?”
伍子胥道:“这位壮士原本与某素不相识,却路见不平,襄助于某家杀退楚兵,有万夫不当之勇。”
张离看了看吴王身后两名侍立的剑士,这二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微阖,手按剑柄,始终一语不发。
他将目光投注在其中一人身上,便看到对方地目光跟着转了过来,这一对视之下,竟然令他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显然是能够威胁到他的高手。
为了打响名气,能顺利参与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张离起身作揖道:“愿请大王身边的高人赐教。”
伍子胥大惊,连连暗中向张离递眼色示意,显然并不认为他能对抗王道高手。
张离别过头去,只当没看到,急得伍子胥直跳脚。要是张离惨败,连他自己也会落了颜面,让吴王轻视了二人,还会影响他的复仇大计。
吴王僚露出几分兴趣之色,顾左右而笑道:“我大吴剑士,天下闻名,现在这位壮士讨教,二位谁愿下场一试?”
王座右手边,一个身形高大的剑士向前迈出一步,如虎如熊的气势登时燃烧起来,语带金铁之声,拱手道:“在下庆忌,请赐教!”
张离瞳孔一缩:呃……庆忌?
来不及细想,只听得“锵”地一声,整个大殿似有闪电划过般亮了一亮……
剑锋尚在数丈之外,张离就感到剑风夺目,剑气刺体!
合着拿了好装备欺负一个空手?
“唰”地一剑从耳旁刺过,几率发丝落地。
张离眼疾手快,运足功力往剑身一拍,另一拳同时挥出,庆忌以拳对拳,对撞之际只觉得一股无以伦比地巨力传来,整个身子飞出了数丈远……
庆忌忍着手腕几乎断折的剧痛,目中露出惊色。他自幼习练硬功,肉身强横远超旁人,向来以力服人,怎么可能还有人在气力上远远超过他?
张离嘴角边溢出一丝鲜血,只觉得经脉中侵入一股凝练强横的真气,在自己胸口间横冲直撞,刺痛无比。方才他只使出了一半不到的力度,否则只怕庆忌不死也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结果惊异地发现自己不仅完全无法抵挡对方的内气,而且此人的肉身强度也至少达到五力以上!
是通过某种硬功提高的么?不,不仅仅是这样,否则全天下的人都能突破鲤化龙那一关了,应该是身体资质的关系。
对于这种所谓万中无一,身怀绝世高手潜质的人,张离一向是嫉妒的!
当下大喝一声,仗着身体皮厚肉粗,正待再度扑去狠揍对方一顿,却听得庆忌喝道:“慢来!”
“阁下内功深湛,不逊于在下,却为何不用招数对敌?”庆忌的脸色有些奇异。
张离一愕,几疑听错:我内功不逊于你,还被你打得吐血?
当下笑道:“公子感觉错了罢,在下的内功修为可远远及不上你。再说某喜欢以力服人,不喜欢用什么花拳绣腿。”
庆忌目光闪动,笑道:“怎么可能!阁下半甲子有余的功力,就算庆忌从娘胎练起,也不过如此。”
接着道:“花拳绣腿又是何意?没有招式,就如同街头泼皮打架,没法凝练真气不说,十成的破坏能达到一半就不错了。”
一旁的伍子胥也击膝道:“然也!这一路与追兵交战,鄙人也觉得张兄的身手似有不妥之处,却囿于见识不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公子一说,可不就是这样么?”
听到二人之话,张离再是迟钝也不敢固执己见了。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并不是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也并不是没有人说过他打架毫无章法,如同泼皮一般。
北蛮山上,他看到三士围攻蛮君,那一举一动造成的莫大破坏,他自问远不能及。
但随即,他用自己初入士阶,别人却是老牌士人,固然不能对比的理由解释过去。
想了想,张离实在不明白其中关窍,索性装傻到底,试探着道:“招式无非是套路,若是身无内功的人,尚可以技法比试。我等怀有真气,一心修习内功即可,又何需去练什么招式?”
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或受前世的影响,张离一直认为内功才是王道,若是内力深湛,再平凡普通的招式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即便你招式如何精妙,真气碾压之下,如同摧枯拉朽,又有何人可挡?
所谓招式,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套路,一个动作。无论刀剑还是拳脚,无非是达到攻击,或防守,或迷惑对手的目的,把对方引进自己节奏里,让对方露出破绽,从而一举击败……
若是能够以力服人,不管是气力还是内力,一拳砸过去,威力大到你挡不得也躲不了的地步,又何必用这些招式?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庆忌“哈哈”一笑,豪迈之气顿显,不答反问道:“壮士气力非凡,真乃拔山之士,不知是哪国人,出自哪一门?”
“不敢当公子称赞,在下乃军中余生之人,故国已亡,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