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寒风呼啸,飞雪重重。
鸨儿向往常一样,满脸堆笑地引着陆晟轩朝三楼蝶幽的房间而去。
“都督气宇轩昂,年轻有为,真乃人中龙凤!”
陆晟轩嘴角一动,随手丢了锭金子给她。鸨儿眼睛顿时一亮,笑的更欢畅了,“都督出手就是大方!”
眼见蝶幽房间渐近,她赶紧上前一步招呼道:“蝶幽姑娘,快看看谁来了!”
蝶幽推开房门,轻靠门边,瞧着陆晟轩,三分明媚,七分妖娆,娇嗔道:“还以为都督今日不来了呢,等的人家好心娇!”
陆晟轩揽她入怀,攥住她白嫩细滑的小手,“那怎么舍得!”
鸨儿掩唇而笑,满意极了,于是关了蝶幽的房门,安心地走了。
可门刚一关门,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便分了开来。陆晟轩整了整衣衫,蝶幽脸上的妩媚也顿时消去了一半。
“少主,今天有消息么?”
陆晟轩摇头,朝着窗口而去。此时外面正飘着雪花。
他轻轻推开小窗,望将出去。
“少主肯定他会来?”
陆晟轩点头,“但不是现在。”
“可是他……他凭什么相信我们?”
“凭他只能相信我们。”
蝶幽应了一声,有些事情她不懂,但她相信他的判断。
雪越下越大,冷风吹进屋中,一阵寒冷,蝶幽裹了裹衣衫,嗔怪道:“少主可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陆晟轩蓦地会意,关了窗,“哦,是我粗心了。”
蝶幽瞧他,嘴角扬起,“少主还真是喜欢雪啊,为什么?”
陆晟轩避而不答。蝶幽笑了声,瞧着他,“莫不是……莫不是在想她?”
陆晟轩心中有了一丝波动,眼神蓦地飘忽不定,快步绕过了她。
蝶幽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笑了一笑,跟着他来到了桌前。
“昔日,少主为我赎身之时,曾说我笑起来和她很像,如今都到了金陵了,少主还是不肯告诉我她是谁么?”
陆晟轩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显然对此话题极其不满,“没有什么她!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你知道,那时候你根本不可能笑。”
蝶幽点了点头。不错,那年她十三,刚从妓院逃出,却又被抓了回去。
她被绑在奴隶车中,衣衫褴褛,一直在哭,一直在流泪。
她没想到有一个少年会因她驻足,还用了他身上的全部家当替她赎了身。
“走吧,你自由了。”
她跪了下去,泪眼婆娑,“我愿一生追随少主。”
“你不必追随我。”
“不,少主救了我,我就是少主的人,少主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无奈摇头,“你不必如此,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再哭了。”
蝶幽后来才明白,此“你”非彼“你”,自己不是笑的时候像那个人,而是流泪的时候……
***
飞雪弥漫天际,寒风吹乱青丝,他长身玉立,脚步也是一滞,细雕密琢的脸旁美如冠玉,抬头刹那,风华流转,一袭火红的狐裘披风在漫天的白色之中神秘而妖魅……
“表……表少爷……”
心跳漏了半拍,毫无防备,她就这样见到了他……
视线相对,相见无言……
一别五年,她心中反复重复着那句,“表哥,你还好么?”可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对方脸上的惊异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阴沉。
一切不过辗转之间,他终是无视了她,就好似陌生人一样,与她擦肩而过。
“喂……”
苏凌夕一把捂住半儿的嘴,直到对方上了车方才松开。
“小姐干嘛,他不是……”
“住口!”
苏凌夕心中久久难以平静,抬头见那映入眼帘的“拾花楼”三个字,心中蓦地更加失落了。
陆晟轩骤惊,“大人!”
他说着便要起身。龙堃一把扶住他,“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陆晟轩看上去异常激动,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晟轩出身低微,受之不起!”
龙堃道:“本将知道你出身商贾之家,但什么身份不身份,本将根本不在意。你与本将投缘,本将喜欢你,你又救了本将,既然你说那日为本将挡刀子是种本能反应,或许你我就该有这份父子之缘。本将说你受的起,你就受的起。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也不必在意,待你大愈,本将就会昭告天下,你,就是本将的儿子。
“大人……!”
陆晟轩看上去愈发的激动。
龙堃手掌一立,“嗯?还叫大人?莫非你是嫌弃本将,不愿做本将的儿子?”
陆晟轩急忙道:“当然不是……我……”
龙堃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那你还想怎样?还不改口?”
陆晟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有笑,眸中又似乎有泪。他缓了好久,几欲张口,还是没说出来。
龙堃也不催促,只是微笑着凝视着他。
渐渐地,他终于平稳了自己,声音哑然,张口唤道:“义父。”
龙堃脸上的笑容终于荡漾开来,轻轻地点头,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