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越发觉得魔君身形之巨,澜沧煞神已是身材异常高大,但他比其还要高出一个头去。挺戟而立,恍若天神。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之意,他淡淡扫视着众人,独自对上这许多闻名武林的高手侠士,却似是依旧毫无所动,只是精光眸子注视到竹影和丁祝二女时,才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似是亦颇感惊艳。当他转目注意到大衍道人,神情不禁一怔。而众人被他看时,心头都是一颤。
只听岳公度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内惊惧之情,朗声道:“前辈千里东来,戟下无情,所造杀孽抵得上常人千生百世。不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废武功后随少林法华大师出家修修来世,也可免了今日里的杀身之祸。”法华大师听了,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两声佛号。
魔君粗犷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蓦然抬起头来,喝道:“你等这些假仁假义的卫道之士毋庸废话,想杀我为武林除害,只管放下道来!”语声低沉嘶哑,极是特别,摆明要和众人一决生死。
众人听到他沉喝声中蓬勃催发的功力,都不由暗感心寒,气势上顿时落于下风。竹盈突然“呛”的一声,拔出自出发时方才负身背后的离恨天神剑——七大名剑中的意麈剑,如雪皓腕微震,地上倏然出现几个细细的篆字:“寒既不着意,何必苦争春?”
这几字写得快极,以场中诸人眼力也很少能眼力看出她是如何在弹指间写出来的。虽然没有魔君适才那几字的气势雄壮,但字迹清秀笔画纤丽,且带着一股淡淡的禅味儿,并不为魔君的字所压倒。看得众人暗暗称奇:离恨天果不虚传,一个弟子便竟有这等功力。
魔君亦微露诧异之色,又复细审竹盈玉颜,似是想不到如斯风姿绰约的丽人,却会身怀这等武功,目光中不禁流露出赞赏之意。
“澜沧煞神”厉残突然抽出那条驰名京都的残龙鞭,健腕轻抖,那粗若儿臂的长鞭立时伸得笔直。这残龙鞭鞭身乃银丝合着牛筋人发所造而成,柔韧而又沉重。但在厉残内力催动下竟可化柔为刚,实是非同小可。众人心下都暗暗叹服:京都天师府果然卧虎藏龙!这厉残端得不可小视。
厉残持鞭在手上打了个圈儿,厉声道:“厉可卿可是落于你手?”魔君抬起头来,仰天思索道:“‘孤燕’厉可卿?”厉残刚牙崩咬,缓缓点了点头。
魔君嘴角轻轻一撇,咋舌道:“厉可卿姿色不恶,只是床上功夫差劲已极,害得老夫费了十日时间调教于她,方才勉强伺候得老夫满意!”厉残脸色蓦然苍白无比,喉中嘶鸣有声,显是愤怒之极,跨前一步,却又停住,显是不敢单独对魔君出手。
众人均知这厉可卿雅号孤燕,乃是厉残独生爱女,娇艳明丽,温婉可人,厉残爱若掌上明珠,百般呵护。江湖传闻她与天师李辅道十三弟子中最有天赋的史三烛有一段感情纠葛。想不到竟落于好色的夺魄魔君手中,且听其口气,厉可卿显然已失身。
岳公度看厉残须发怒指,额上青茎隐隐,不住粗喘,怕他耐不住怒火,他可万万不是魔君对手,单独出手下必有损折,当下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务必忍耐。急忙转移话题,别有所指道:“我看前辈眉宇间青气毕露,定是中了‘毒弥勒’了凡大师的长乐散奇毒!前辈虽然神功盖世,运功将毒性压住,但动手时却难免要大受影响。前辈莫仍要执迷不悟,免得多费我等一番手脚。”
此话甚是无礼,但众人均知他说此番话的目的,只是要点出魔君已身中奇毒而已。夺魄魔君面无表情,沉默片刻后大声道:“生死成败,一战而决!”众人突闻这雷鸣般大吼,吃惊下心中均是大跳了一下。
董则枯眼中杀机一闪,怒道:“你这厮如此不识好歹,待会便让董某好好教训教训你!”口中虽是如此说,毕竟给自己及同伴壮胆的成分多一些,和厉残一样同样不敢抢先出手。
丁韵妃妙目瞟了岳公度一眼,却见他神色自若。但那只按着着身后酒葫芦的两手却在不断抚摩着。她对家中这个极得父亲称道的人,虽然所知不多,但这个动作她极是熟悉,那是岳公度内心极度紧张的显示。她不由心中一惊,岳公度号称“不醉仙”,纵使她身为离恨天门下,亦是难测其武功修为的深浅,他常常谈笑自若,从未显得如此紧张。难道这夺魄魔君真是如此可怕?
其余各人虽也都心中暗凛,但他们均为名震一方的高手,平生经历风波无数,所以表面也都现得异常冷静。
冷冷的空气中杀气弥漫,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只听丁朝午一声长笑,越众而出,朗声道:“晚辈蝶衣会丁朝午,欲向前辈讨教几招,不知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要知到此刻为止,岳公度已将夺魄魔君的无敌形象深深种于众人心中,为的就是让众人同仇敌忾,齐心合力围攻于他,哪想到这丁朝午竟有此一招?真是年少气盛!
一时间,法华浮芥子厉残等人均诧异之极,董则枯眉头大皱;满是钦佩之色丁韵妃对着祝凤翔暗吐了一下香舌,后者则面带忧色,黛眉轻蹙;此地临竹谷的主人竹盈,望着丁朝午年轻轩昂的雄伟背影轻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