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啪」一声,那里「砰」一下,浓重的硝烟味,时不时的弥漫在灰茫茫的夜空。
可是,都到腊月二十五了,我家还丝毫没有过年的迹象。
头天晚上,我妈整整咳嗽了一夜,我彻夜末合眼睛的照顾她,又是捶背,又
是喂药,快天明了,我才服侍她躺下,随后按照妈的吩咐,骑自行车到五里地外
的县城找我姨。
当我气喘嘘嘘的赶到县委大院张书记家,已经早晨九点多了,张书记在地委
开会还没回来,我姨也不在,因为她是县委「一打叁反」驻柴村工作队队长,我
姨吃了早饭到柴村去了,每天去每天回。
家中衹有老张的女儿小薇。
这妮子,和她死去的妈一样,自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别看才十叁,全身上
肉嘟嘟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乳挺臀翘,亭亭玉立,再加上她那瓜子脸,大
眼睛小嘴,咋看咋顺眼。
我俩都在县一中读书,一个年级,一个班,还在一张桌子上坐着。
由于我在班里学习好,是班长又是帅哥,所以班里的女孩子都愿意接近我,
小薇也不例外。
我一进门,小薇就像小鸟一样的迎了上来。
叫道:「陈哥,我妈我爸都不在,有啥事,我给妳办!」
不管咋,我讨厌大腹便便的张铭,因为他光打我姨姨,有好几次我到他家,
都碰到他打我姨。
别看张铭表面上,人模狗样,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记的有此我碰到他打我姨,我给我姨帮了架。
拽他揪我姨头发的手,拽不动,我就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流了血,痛的
他嗷嗷叫。
所以他见我不待见,我见他就烦。
可是,「滷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他不怕我小姨,可怕我妈,记的有次他打了我姨,我姨哭着跑到我家,我妈
跟我姨到了她家,把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弄的他一见我妈就毛毛的。
我笑着告诉小薇,我有事找我姨,她嚷着要陪我去,我谢绝了她。
到了柴村,在工作队住的院里找见我姨,我把妈的话转告给她,她二话没说,
匆匆给手下说了几句,就跟我骑自行车回到陈郭。
隔了老远,俺俩就听见我妈高声的咳嗽,一声接一声,连气都上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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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门帘进屋,我妈头朝外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地上带血的浓痰,一堆一堆
的,新枝姨快步上去扶起我妈,「姐,姐,我咋两天没来,妳就成了这个样子…
…」
我姨带着哭腔说。
妈妈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馀痰,少气无力的说:「这不快过年了,
姐怕妳忙,老张不在,家里外面都要妳,姐怕耽误妳呀!」
新枝姨摇了摇头:「姐,好我的亲姐哩吧!自打我姐夫牺牲,妳心里受了制,
这是天灾,谁也没法,凡事往宽大想,这些年,姐夫不在家,妳里当老婆,外当
汉,既要伺候老人,又要照顾孩子,还要到医院上班,累死累活,自己把自己耽
误啦!」
妈妈:「枝,妳现在说啥都晚了,妳姐就是医生,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这个明理我托付给妳,妳想想咱姊妹叁个。我不行了,荷花在新疆,衹有妳,若
妳姐日后有个叁长两短,明理就是妳的亲儿,把我娃托付给妳,姐死了也放心。」
新枝姨眼含热泪,消廋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一觉察的苦笑:「姐,妳别吓
唬我,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个叁灾八难,七十二坎……」
妈妈:「憨妹子,别说了,妳姐就是县医院的医生,啥病,妳姐比妳清楚!
我再说一遍,日后妳姐若有叁长两短,我把娃托付给妳,行吗?」
枝姨苦笑了一下:「姐,妳也知道,咱姊妹叁个就明理一个娃,我都叁十几
了,没儿没女,妳也知道我自小就爱见明理,我咋都行,衹是老张……」
妈妈欠了欠靠在被摞上的身子,「枝,姐我替妳想过这个事,我不在了,明
理是烈士遗孤,县民政局全额报销明理读书生活的全部费用,他不会给妳们增加
负担,老张他是脸朝外的人,抚养明理,操心吃苦的是妳,落好名声的是他,名
利双收,他何乐而不为。」
我姨拉着我的手,为难的:「姐,妳是不了解老张这个人……」
妈妈沉思了一下,说:「也好,明理,妳把桌上的电话给妈拿来……」
妈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喂!老张吗?求妳件事,我的病不好,我想
我不行了,我想把明理托付给妳和枝,新枝这我说好了,妳的意思呢?」
也不知对方说了个啥,我妈火了,「张铭,妳说这话,丧不良心,妳别忘了,
妳是明理爷爷四叁年,从日本人刺刀下用亲生儿子换回来的,如今俺家遭了难,
别人看俺笑话,妳也把着柳树看河涨,这点小事妳还推叁辞四,妳摸摸妳的良心,
妳该吗!」
妈妈发了一顿火,又咳嗽起来。
这一回比那一回都厉害,好长时间,妈妈都没喘过气来,急的我和枝姨,捶
嵴背个捶嵴背,掐仁中的掐仁中。
忙活了好大一阵子。
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