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去谈价钱,便不再打听了。
燕州,总督府,辽东总督费霖正在书房中看着一本,这时,他
突然听到儿子费龙海的声音:「爹,不好了,爹。」只见费龙海气喘吁吁地冲进
了书房。
「哼!」费霖冷哼一声,把放在桌子上,斥责费龙海道:「四
十岁的人了,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还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费龙海虽然是燕州指挥使,但是在父亲面前,却跟一个犯错的小孩子没什么
区别:「爹,这次真的出大事了,那,那刘骏,他把,他把整个祖家都杀光了,
祖氏一门两百多口人,被他新招下的墨江寨胡骑,杀得一干二净,片甲不留啊」。
费霖听到这个消息后,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这时下人来通报:松洲刺
史刘骏的信使求见,费霖马上道:「快传」。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人进了书房,向费氏父子行礼道:「卑职孙子寒,见过
二位费大人,在下是刘大人旗下贴身侍卫,我家大人有一份书信和一份礼单,要
卑职交给总督大人」。
「哦?书信和礼单?让老夫看看。」费霖伸出手,向孙子寒索要书信。
孙子寒双手把书信和礼单奉上,费霖拿走了书信,费龙海拿走了礼单,父子
二人都细细地看起来。
看完了书信,费霖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刘子业啊,不
愧为三公还有陛下都另眼相看的年轻才俊,做事讲究王道,滴水不漏,好,好啊。」接着他对孙子寒说道,「好了,你家大人的意思,老夫懂了,你先回驿馆吧
,有什么事情,老夫就派人通知你的了」。
孙子寒拱手离去,他离开之后,费龙海才好奇地问费霖:「爹,到底那刘骏
写了什么,让您老人家如此高兴?」。
「高兴?」费霖摇摇头,「为父是觉得,这个天下,更加有意思了。」说完
,他把庞骏所写的书信递给了费龙海。
费龙海看了越发惊讶,上面除了据他们所知,祖氏一族在松洲的所作所为以
外,还有大量他们所不知道的情况,与北胡人走私,勾结东瀛人,他的一字一句
,都是按照世人所得知的事实,但是并没有提及费青妤的事情,而是让人有一种
觉得是祖氏一族里通外国的丑事暴露,暴起作乱,自己出手镇压的感觉,无论是
用词,理据,都非常紧密,逻辑通畅,不会有人感到突兀。
费龙海看完书信后,问道:「爹,那我们,该怎么办?祖家毕竟是我们的姻
亲,如果他们被灭门了我们依然坐视不理,那其他的辽东大族,恐怕会与我们离
心离德啊」。
「愚蠢!」费霖怒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辽东七十六家大族,谁没
有与北胡东瀛人走私交易?可是这事情能够摆上台面说的吗?被人家拿住了把柄
,就是他们自己无能,这能够怪谁?其他家族的人,恐怕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忙
着撇清关系,你还想打击报复人家刘骏?是不是想让朝廷认为我们都与外敌勾结
,颠覆大晋?我们费家首当其冲,你还嫌不够麻烦吗?」。
「那如果,刘骏继续在松洲铲除豪族,我们该怎么办?」费龙海小心翼翼地
问道。
「他现在这么做,就是拉一批打一批,降低他掌控松洲的阻力,他是个聪明
人,知道物极必反,过多的弹压会造成更猛烈的反扑,所以他才会把交易场这个
下金蛋的鸡拿出来,与剩下的大族分享,用利益去跟松洲豪族交换权力,人啊,
都是趋利的,刘骏是大有野心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要通过利益把松洲上下
彻底与他捆绑起来,彻底掌控松洲上下,为其所用,所以为父才说,这个天下,
未来会更有意思」。
费龙海瞪大眼睛:「他另有所图?他想?」。
「如今陛下对天下各大豪族的弹压越发厉害,为了保住利益,而豪族对下面
百姓的压榨也变得竭嘶底里,稍有不慎,就会天下大乱」。
「那我们……」。
费霖看着自己的儿子摇摇头道:「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为父只有你跟你二弟
两个儿子,你长于行军打仗,布局谋划,并不擅长,你二弟长期混迹商贾之间,
未有大格局,至于儿孙一辈,都皆是守成有余进去不足」。
费龙海问道:「那,爹您的意思是……让那刘骏,与咱们结姻,明媒正娶,
迎娶妤儿?」。
费霖依旧摇摇头道:「让他迎娶妤儿,不说辽东各大族的反对,就连朝廷也
容不了他,他现在做的事情符合陛下的意愿,如果他胆敢与豪族有明目张胆的勾
结,相信朝廷马上就会放弃他,到时候,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妤儿喜欢怎么做,
就怎么做吧,反正只要天下一天相安无事,妤儿一天就不能嫁给他,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多谢爹的教诲」。
「为父乏了,你先回去吧,刘骏之事,为父自有定夺」。
「那孩儿告辞了。」费龙海说完,便退出了书房。
书房回归沉寂,只是费霖不再看那本,那老迈浑浊的目光,投
向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