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辅像是让开道路一样,斜身靠在殿门上。那几名宫人鱼贯而入。
董卓皱了皱眉,但看来前面进来的只是三名宫女,车骑将军金蜜镝、那位大
行令、他最为忌惮的大侠郭解,包括那名兰台典校秦会之,都落在后面,因此他
只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老赵,你这是玩的哪一出?调虎离山?你好歹装得
像点啊」。
赵充国停下脚步,看向董卓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愧疚,还有一丝怜悯。
董卓眼角一跳,旋风般转过身,只见那位小天子正跳下御榻,张开双手,摇
摇摆摆地朝为首的宫人跑去,一边叫道:「姆娘」。
阮香凝快步迎上去,然后蹲下身,张臂将定陶王抱在怀里,肩膀不停颤抖。
董卓目光移到她侧脸上,看到她并不是哭泣,而是满脸的恐惧。
董卓大吼一声,大氅翻开,拔出腰间的短戟,飞掷过去。
旁边一名宫女低着头,轻移莲步,怀里还抱着一条雪白的小狗。董卓吼声传
来,她将小狗往地上一扔,挥出一柄月牙状的弯刀,在戟锋上轻轻一引。短戟被
弯刀带偏,直射殿顶,「夺」的一声,刺进横梁,戟尾兀自微微抖动。
御榻两侧还有数名凉州军守卫,他们原本也没有那几名宫女当回事,见她挥
出弯刀才脸色大变。一名军士反应最快,提戈朝阮香凝刺去。
谁知他刚一迈步,踝间便是一痛。他低头看去,只见地上卧着一只毛绒绒的
小狗,自己那一脚险些踩住它,那小狗愤怒之下,使出吃奶的力气,咬住他的脚
踝。
那军士抬腿想把小狗踢开,刚一抬脚却发现,那只只有鞋盒大小的小狗竟然
重逾千斤,自己用力一挣,居然没有挣动。紧接着,那只小狗张开嘴巴,就像吞
下一只苍蝇一样,将那名身材高大的凉州军士一口吞下。
董卓「咄」的大喝一声,从袍内擎出一张弯弓,张臂拉成满月,手腕一抖,
三支羽箭流星般飞出,分别射向阮香凝、齐羽仙和那只古怪的小狗。
董卓用的箭矢比寻常箭支重了数倍,箭头呈月牙状,有半个手掌宽窄,形如
小斧,破空时发出沉重的呼啸声,一旦中箭,杀伤力不啻于重兵器。
刀光蓦然亮起,最后面一名身材高挑的宫女手中暴出一片青森森的寒光,带
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迎上前去,将两支羽箭绞得粉碎。射向小贱狗的一支箭矢,被
它吐出一团火焰,将箭杆连同羽尾瞬间烧成灰烬。铁制斧状箭镞也被烧得变形,
失去方向的空箭头「铛」一声掉在地上。
程宗扬双刀齐出,猛虎般扑进殿内,赶在凉州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御榻周围
的军士杀散,然后将长刀横咬在口中,腾出右手,拖起阮香凝的手臂。阮香凝抱
住幼小的天子,踉跄着跟随主人,往一侧的殿角奔去。
那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双手握刀,挡住去路。她年岁不大,但身姿挺拔,持刀
的姿态神完气足,竟然依稀有了几分宗师的气度。
董卓剑髯怒张,他挥手一抡,大氅乌云般飞起,露出里面的铁甲,他腰侧另
悬着一张铁胎雕弓,下面挂着两只盛满羽箭的箭壶,腰带上别着四支月牙短戟,
背后还缚着一对重斧。
董卓反手摘下重斧,往云丹琉杀去。忽然身后有人叫道:「破梯」。
董卓闻声抬首,才注意到殿角的帷幕之后藏着一道木梯。那个大行令正扯着
天子和保姆往木梯奔去。一旦被他们逃到殿顶,即使自己拥兵数千,一时半会儿
也不可能把他们抓住。
董卓咆哮着抡起斧柄,双斧车轮般飞出。「篷」。的一声巨响,两柄重斧几
乎同时劈中木梯,木屑纷飞间,木梯从中断开。
程宗扬脸色顿变。董卓拥立定陶王是死中求活,他们舍命入殿,同样是死中
求活。按照秦桧的设计,先由阮香凝、云丹琉、齐羽仙扮成的宫人接近定陶王,
把人抢到手中,另一边则由程宗扬与秦桧杀出血路,以最快的速度靠近木梯,逃
到殿顶。
他们几人都算是生脸人,能把对手戒心降到最低。最引人注目的金蜜镝、赵
充国和郭解全都放在殿外,一来消除对方戒心,二来设法接应。谁知木梯眨眼就
被董卓毁掉,他们非但没能逃出去,反而被困在殿角,无处可退,还与金蜜镝等
人隔绝开来,成了一支被凉州军士团团包围的孤军。
程宗扬死死盯了贾文和一眼,要不是他开口提醒,自己早就带人冲到殿顶,
到时单枪匹马也能挡上小半个时辰,结果一步之差,生路变成绝地。
眼看着殿内凉州军包围过来,程宗扬双臂张开,挺刀将阮香凝和定陶王挡在
身后,喝道:「天子在此!尔等刀兵所指,便是犯上作乱」。
凉州军士脚步不由一滞。
秦桧此时也趁乱杀进殿内,执剑在右,云丹琉握着青龙偃月,守在左侧。齐
羽仙退后一步,护住阮香凝和定陶王侧方。
贾文和刚才放声高呼,衣襟又多了一滩鲜血,他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心中同样是一片惊涛骇浪。他已经尽力高估对手,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一
幕——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