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4)

江山风雨飘摇中朝廷无意争南渡

公元1一一六一年（绍兴三十一年）十月。

宋皇室已南下临安，金兵依旧南来侵犯，整个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一片苍夷。大批百姓无家可归，路上行人流离失所，从京师汴京逃难而来的百姓络绎不绝。

平江郊外。虽说是日间，但天空是雾蒙蒙的昏暗，像是被人抹了一层灰，几乎睁不开眼。平江城里依旧是往常一样的热闹，离开城区十多里的郊外，人烟稀少，半饷才能看到三两个行人，拎着破旧包袱沿着城外河道边的小路，朝着临安方向急匆匆地赶着，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后面的人紧跟着前面走过的人朝前走。

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位七十多岁身穿皂衫老者正带着个头顶束发髻、满面污垢约十五六岁的孩子，走在半道，前后几里地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爷爷，刚才前面走的人咋一会儿就不见了呢？”那孩子问老者道。

“怕是会碰到金兵，腿脚麻利一点的希望能早点赶到城里，你看这半里地瞧不见个人影。”

“爷爷，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到临安见到哥哥？”孩子问道。

“孩子，快了，也就这几天的功夫，天气好，走快些，下雨的时候走慢些。甭担心，这么长的路不都赶过来了？能见到你哥哥，就不用愁啰。”老人脸上带着风霜的印迹，有些气力不足地回答道。

他看看孩子，问道：“你饿吗？”

那孩子回头看看老人的眼神，咬了咬干巴巴的嘴唇，懂事地摇摇头：“不饿。”

“不饿？我不信！早听见你肚子里咕咕叫了，昨晚到现在就吃了一张饼，眼看快到晌午了，今天也赶了这么远的路，看附近有没有歇脚的地方，喘口气，吃点东西再走，好不好？”

“好！”那孩子听到有吃的，马上爽快地答应着。

他们四周看了看，离这里不远的南面好像有稀稀落落的房子，有点像村庄。

“咱就往那边走吧，顺便再问问路，朝临安去该咋走？”

那孩子搀扶着老人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到村庄的前方一看，大失所望。原来远处依稀见到的房子和墙壁，走到近处，只剩下半壁的残垣，其它的都没有了。附近甚至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想是怕金兵过来，都逃难去了。”老人颤微微地对孩子说道。

“爷爷，在这歇脚吗？”那孩子问道。

“歇歇吧，等会还要赶路呢，天黑之前无论如何要找个安稳睡觉的地方。”老人说道。

两人找块干净的地方，背靠着残垣断壁，坐了下来。

老人伸出那双粗糙的手从布袋里小心地拿出一块干硬有些发霉的饼，掰了一大块给那个孩子，自己留下一小块在嘴里使劲地嚼着。

“今天我们爷俩只能吃这些，剩下的留着，说不定还够吃上个两三天的。”

那孩子点点头。

“能有点水喝就好了，爷爷？”那孩子用征求的眼神问道。

“等会看看，能走到有水的地方更好，可是靠近河边的地方咱也不敢过去，万一碰上金兵麻烦多，躲都来不及，还是小心一点好！”

老人一边吃着饼，一边咳嗽着“咳，咳！”

“爷爷，别噎着！”孩子轻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行，撑得住。”老人勉强支撑着。

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阵“得，得”的马蹄声。

“这么空旷的地方咋会响起马蹄声？不好，孩子，要想办法躲起来。”两人听到这马蹄声，忙站起身，想找个躲避的地方。

四周除了前面不远处几间相同破败的房子，居然没有可丝毫藏身之处。

老人焦急万分，忙搀着孩子准备离开，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怕是遇上了金兵！”

老人的话音刚落，就见十几名穿着戎装的金兵骑着马踏着尘土一路朝这边赶了过来。

看见这边有一老一少，两名金兵交头接耳了一番，他们仔细看了看孩子，然后冲到老人的面前，生硬地说道：“你的孩子要了。”

老人忙上前作揖道：“兵爷，你行行好，我们只是逃难的百姓，老的老、小的小，怎么能跟你们到前方去打仗呢？”

其中一人好像是这支骑兵的头领，看到老人着急的样子，马上对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一个高大壮实的金兵俯身上前把孩子一把抓在手里。

“带路。”

那孩子使劲挣脱着，双手在空中乱舞，嘴里直喊着：“爷爷，爷爷！”

“你们快把孩子放下，要走我跟你们走。”老人冲到金兵的马前，大声地说道。

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金兵抬起厚重的长靴，一脚揣在老人的胸口上，老人立刻被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当场撞昏在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那孩子用力挣脱着，随即用牙在金兵的手臂上狠劲咬了一口。

“啊！”

金兵连忙松开了手，孩子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扶起老人，拼命地喊道：“爷爷，爷爷，你醒醒，你快醒醒呀！”

爷爷费力地睁开眼睛，对孩子说道：“孩子，快逃吧！”

“不，爷爷，我不走，要走一块走！”孩子搂住爷爷的头说道。

刚才抓他的那个金兵翻身下马，伸手抓起那孩子的头发，往上一扬，那孩子一双愤怒的大眼睛正盯着金兵的脸，金兵狞笑着，力图分开俩人，老人拉紧孩子的手往身后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