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硕大铁皮酒缸,就那样被他伸出两根手指轻松的抵住了,停在了半空,纹
丝不动。
玄奘目光淡淡的看着狮鼻巨汉,缓缓说道:「这铁皮酒缸忒蠢笨了些,这位
兄台还请小心把持好,若是砸坏了物件,或是砸坏了花花草草,便不美了。」他
说着两指向上一挺,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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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作势,那酒缸被一股巨力托得向上弹跳而起,重
新落在狮鼻巨汉的肩头上。
狮鼻巨汉大惊之下忙举起双手,企图稳住肩头上摇摇晃晃的铁皮酒缸,然而
酒缸颇沉重,里头的酒水又动荡不休,狮鼻巨汉一连踉跄了十数步,才勉强站稳
了身形。此时酒缸中的酒水已然溅泼了小半,浇得他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如同一
只落水的狗熊一般,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香。
侍站在玄奘身后的辩机一个忍俊不住,便嬉笑了出来。
那狮鼻巨汉脸上阵红阵黑,惊骇的目光从玄奘身上移开,转而怒视辩机,大
声吼喝道:「兀那小和尚,你是在取笑某家么?」
辩机又自嬉笑了数声,才敛起脸上的笑意,瞧着他叹息说道:「正是。俺师
傅乃神仙一样的人物,你们这等腌臜蠢笨的货色,居然也敢前来挑衅,这岂不是
天大的笑话。」
狮鼻巨汉被他这番话憋得一时出不了声,脸色紫黑一片,他扛着酒缸,八尺
巨躯在微微颤抖。其它的一众异人也自沉默了起来,都注视着这边的情形。
辩机又嘻嘻一笑,躬身对玄奘说道:「师父,这天气甚热,酒水都有些温了,
喝起来不甚爽利,不若俺弄些冰块来,镇上一镇也好入口。」
玄奘略一沉吟,便微笑说道:「如此也好,勿要伤人。」
辩机便从玄奘身后走了出来,站到案几前。他的身子干瘦矮小,身穿一袭蓝
灰色的僧衣,垂手侍立在一身月白僧衣、风仪过人的玄奘身后,丝毫不起眼,然
而这般站了出来,却是有若渊渟岳峙,气度远超帷幕中的一众异人。
那花十一娘、健壮老者等有些眼光的,瞧向玄奘和辩机的目光便变了。
辩机一晃肩头,众人听得一声颤鸣,清冷冷的恍如响在耳边,接着便见得两
口雪亮得炫目的剑光,冲破辩机身后背负着的裹布,闪电般在上空绕了几个圈子
后,便宛如游龙一般,在辩机身周盘旋往复。
「飞剑之术?」一时间,帷幕中的一众异人皆是脸上失色。
他们虽自诩为异人,然而不过相对是普通人而言。他们身怀的技艺,不过是
技击障眼一类的凡俗技艺,然眼前的这等飞剑之术,分明就是传说中瞬息千里,
大军中轻取人头的仙家手段。他们的与之相比,便如萤火之光于皓月一般,完全
不值一提,那是一众境界层次上的不同。
辩机洒然一笑,也不去分辩这并非正宗的飞剑术。
他捏着剑诀,引
ㄨ╘回∵地◣
了两口雪特剑在帷幕上空纵横飞舞,如霹雳闪电一般,在剑
光映照之下,一众异人皆是脸如土色。辩机演练了好一会剑术,心中甚觉畅快,
便长啸一声,那两道剑光便如惊虹一般,在那呆若木鸡的狮鼻巨汉头上一掠而过,
狮鼻巨汉忽然觉得冰寒之气袭体而至,他肩上的酒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了
一层白霜。
狮鼻巨汉赤裸的上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冻得格格发抖,肩上扛着的酒缸
也不住的晃动,里面的酒液发出叮咚的清脆撞击声,分明是有冰块凝结在那酒液
中。
辩机举手一招,雪亮的剑光过处,两口雪特剑已是投入到他手中。
辩机端详一下两口雪特剑,之间剑身明净幽寒,虽然掠过酒缸,却是没有沾
上半星酒水,便满意的点点头,解下身后的裹布,将两口剑还鞘,复又包裹起来
了,斜斜的背在肩上。
此时,帷幕内的一众异人才回过神来,震骇的彼此对望着。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中,那花十一娘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忽然高声娇笑了
数声,击掌赞叹道:「此等仙家术法,妾身等有缘见之,实乃是福缘不浅。」其
它的诸人方如梦初醒,也纷纷附和赞叹,场面倒是恢复了几分生气。
花十一娘斟了一杯酒,起身袅袅婷婷的走到玄奘身前,深深一福,将酒杯双
手奉上,眨动着一双水波荡漾的美眸,柔柔的说道:「妾身之前有眼不识泰山,
不知禅师乃是陆地神仙,多有怠慢得罪之处,请禅师原谅则个,妾身等愿意受罚。」
玄奘笑了笑,也不去分说,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酒杯,也不伸手去接。
花十一娘正自忐忑之际,辩机便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女子好生没眼
色,俺方才不是说了么,这天气甚闷热,俺师父要喝冰镇过的酒,去一去暑气。」
他说着,便劈手夺过酒杯,随手将杯中的酒液倾泻了,双足在地上一点,干
瘦的身子便飘飞而起,在那格格发抖的巨汉头上掠过,轻巧巧的探手一抄,已是
从那酒缸中,满满的舀了一杯带着碎冰的美酒。
辩机捧着酒杯回来,献给玄奘,笑嘻嘻的说道:「师父,这酒冰得刚好,正
慢慢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