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元仁、姚爱森在谈青年会歌咏班的事,又大谈审赏歌咏的主题及其展开,说是歌咏之法与文章然,是完全用声韵来表达其理智情感的。这些均臣从未听说过,倒也听得神往。而小萍谈他如何积极准备刊物等,说时,幼臣也来,此时均臣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他们的同志了。然后大家一同出去,到了天津路,发现贴有《新华快报》及《给苏美英通牒》,前者均为朱德命令,后者系告盟国,说国共可能内战,请其勿将军货售予重庆,均臣想此物恐为郑瑞昌贴。梁小萍在均臣耳边悄悄说:蒋将以飞机迎毛、周来渝。就这样,他们闲话着未来的局势,在北京路坐到十二时才各自归。
消息很沉闷,报载汤恩伯军队在九月二日进驻上海,何总司令说,二日在南京日人签投降书。香港仍由英人接手,真是他媽的。现在什么部什么团极多,据张炳生说,多系流氓当权,拷诈之类无恶不作,甚至有人叫炳生也去加入,这些败类,真是死有余辜,据说都有通式附照的,呜呼!狐狸去,凶狼来。
这日均臣与全生、锦华往沪光影院看《新天使》,内容大意是描写一伪道学的教师看中了一马戏团的舞娘,舞娘玩弄他,答应他的婚姻,结果他又被学生捣乱辍职。他不得已在魔术场中做小巫,当在台上看见夫人与一男子在接吻时,他发了疯,拼命要捅死老婆,结果他被人打伤,他于是偷偷地出来,仍旧跑到学校去,死在讲台上。
看戏后,均臣请两位吃酸梅汤。他以为全生、锦华定能感激他,其实并不。到家后,锦华与全生又到外面去了一圈来,均臣猜想他们是在外吃闲食,于是觉得气闷,以为他们在说自己屈死。不过又想回来,就又责备自己,既然自己有伟大目的又何必注意小地方呢?且施恩何必一定要受人酬报呢?
下午忽传说國軍已到,均臣立刻飞奔出去,店里其他人被他落到何处去了也不管,直跟着大部分人飞奔外滩,外滩有“和平军”改编之“军事委员会”的保甲自警,那时已人山人海,其势难当,和平军就用刺刀来吓人。法**车及捕房车均出来,那时放炮人也很多,华影来摄影,但结果等呀等的,到四时还不来,害日军搬出重机关枪来“维持治安”。结果军车皆退回,群众被日人的枪刺赶跑,真是兴心而来,败心去。虽然均臣们因为某方的宣传,对抗战功劳有所偏见,可心里还是惦记着那八年没有见过的自己国家的军队重新进驻自己的国家。
晚上均臣往梁小萍处,少麟、朱仁利、方文耀、姚爱森也在,小萍说昨有忠救军,约三千,在浦东,为某种原因不能过来,此所谓某种原因恐是指新四军。大家又谈到香港仍由英国接手的事,都认为是岂有此理,不过据说现在因未谈判之前,不能叫中国接手。文耀提到市面上都在传毛潤之已往重庆与蒋中正会谈,国共问题或可解决。朱仁利说,旅顺大旅与苏开自由贸易港,营口也驻苏军,说这与日本人占领中国有何区别?少麟马上制止说,这是不一样的,苏联是帮助中国的。大家对此好像也没什么议论了,但均臣心里老是不安,日本当初也是以帮助中国的名义占领的啊。
没等均臣多想,少麟就把话题转到出版方面,大家一听便兴奋非凡起来。少麟建议办一张文艺性的小型日刊,每人出费五万至十万,又要拉常在《步伐》上写文章的凌祖仁和乐萧洛等入会。大家真兴奋极了,觉得有事做了,目的是要鼓动民主,解放劳工痛苦。但具体据商量之下,排工每千字须五万,每张报须费千元才行,且时间来不及,只能出二日刊。报名也商量很久,有时兴奋又有时懊丧,大家都说最好请有经验出版家来参谋一下。
正说着,来了一个年约卅、带黑镜说话很谨慎文邹的人,据小萍介绍原来是包天笑的公子,包克华。包因为对出版很熟悉,曾经负责编辑过著名的《小说》半月刊,这真是大家求之不得的。于是都想听听包克华的意见。包克华伸出发黄的手指问小萍要了只烟,然后听了大家的概述,便慢条斯理地道来:他认为出版的事不可能,且销路不广有失败之可能,他以为,既然是似同组织集会,出版既有同仁性质,不如用油印传看,或用抄写法。于是大家讨论的结果是,立社名“南窗文会”,会友计十二人:包克华、方文耀、陈由佳、郑瑞昌、朱利仁、梁小萍、周元仁、乐萧洛、凌祖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