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衡从外头进来,对嘉文帝行参拜大礼,他稳稳的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砖:“儿臣前来请罪。”
坐在上头的嘉文帝一言不发,既不叫他起身,也不叫开口质问,只紧紧的批阅奏折。
殿内静悄悄的,除了嘉文帝翻阅奏折时发出的声音,赵奕衡便只能听见自个的呼吸声。
嘉文帝批阅奏折时十分认真,仿佛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赵奕衡这个人跪在下头。
眼见着案几上的奏折从这头到那头,赵奕衡双膝跪得发麻,嘉文帝还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
他的额头依旧贴在地砖上,深呼一口气,再次开口:“儿臣前来请罪。”
嘉文帝眼皮一掀,似乎将将看见他一般,手上的狼毫笔兀自动着,嘴里却轻飘飘的道:“哦?你犯了甚个罪?”
赵奕衡蓦地的出了一身汗:“儿臣罔顾父皇信任,导致江南水灾,死伤无数,特前来请罪。”
说着又从恭恭敬敬的递上早就写好的折子:“请父皇责罚。”
嘉文帝总算隔了笔,搓了搓有些发麻的双手,语气清冷的道:“呈上来。”
自有内侍上前恭恭敬敬的将赵奕衡手上的折子呈到嘉文帝跟前。
嘉文帝翻开折子,粗略的扫了一眼,冷哼一声,将折子重新扔到案上:“死伤无数,请罪有用吗?”
赵奕衡低眉敛目不作声,嘉文帝又道:“请罪那些个人就能活过来?”他面色黯然,眼神飘忽,轻声道:“五千条命啊,都是活生生的,一息间就死得干干净净。”
“家园可重建,失去的东西可以重新拥有,那些悲伤终会抹去,可那些死去的人,却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嘉文帝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悲伤,叫赵奕衡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他到底是说的江南水灾之事还是他这些年的体悟。
又听他道:“你一个请罪能顶什么用?”
……
赵奕衡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赵奕彴还守在外头,见他安然无恙的出来,眉头一挑:“你居然能活着走出来?”
他以为赵奕衡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成皮的,可瞧他这样子却跟甚个事体都没有一样。
赵奕衡斜眼讽刺一笑:“你不是要参我一本吗?证据可都要准备好才行,不然叫驳回来了可不是面上难看。”
赵奕彴面上一狠:“别特意,你以为这次能活着走出去,下回就也能活着走出去?”他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
赵奕衡面上也带着狠历的笑意:“成啊,咱们走着瞧。”他走近赵奕彴,声音压得低低的:“看谁先弄死谁。”
在赵奕彴跟前,赵奕衡就跟阿修罗一样,又狠有毒,可回到睿王府,他就摆上一副笑脸,一瞧见穆明舒就先搂着亲上一口:“娘子,为夫回来了。”
穆明舒正兀自担心呢,抓着他上上下下瞧了一回:“怎么样,怎么样,你没事吧?父皇对你做了甚样的惩处?”
说到惩处,赵奕衡面上露出凄凄然的神色,半日都不说话,叫穆明舒紧张得不得了,忙催促他:“可是如何了嘛,是不是很严重?”
赵奕衡点头:“对啊,很严重啊,死了那么多人,能不严重嘛!”又道:“我瞧着父皇那意思是,叫为夫把那些个性命赔出来。”他瞧着穆明舒一脸忧愁的模样,勾唇一笑:“咱们总要多生几个才能填补一下吧。”
说着一把将穆明舒打横抱起来就往内屋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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