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王座上,金初阳端坐其上。
王冠珠帘,玉宇琼台,广殿华袍,朱笔点阅,众人膜拜,这就是她的生活。
王座下,廷尉唐穆禀道:“启禀大王,丞相庾亮纵子行凶,强抢民女,无恶不做,其族人……”
唐穆的话还在继续,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可丞相庾亮的额上早已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谁家没有个纨绔子弟,那些贱民打死又怎么样?强抢民女不是没成功吗?他明白,这是大王对他不满了——否则借廷尉唐穆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于殿前上这道折子。原以为大王饶了庾家了,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庾家完了——
“大王,大王饶命啊!”庾亮以头抢地,尽管他也知道,以金王的冷血几乎不可能饶了庾家的,可他的心里难免还是存在一份希翼。
看着殿前庾亮的动作,难得的金初阳扬起一抹笑,“奥,卿家这是怎么了?寡人记得御前失仪也是大罪啊——”庾家也有今天啊,当年庾贵妃逼死母后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惶恐?当年,母后身死的那一刻她就发誓:总有一天会让庾家血债血偿!
庾家因着庾贵妃那个贱人一步登天,逼死哥哥的那一刻的嚣张哪里去了?
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却成为了金国历史上的第二个废太子……一辈毒酒,她连哥哥最后一面都未曾看见!
还好,还好,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庾家也该去陪着庾贵妃了——
“大王——”
凄厉的声音还在继续,王座上的金王却笑出了声。
殿下诸人肃立,却不曾有一人开口为庾亮求情,唯恐触怒王座上的金王。他们永远记得五年前金王登临王位后对着庾贵妃做的一切。金王竟将庾贵妃四肢剁掉,以酒腌制,制成了彘人。
现在王上羽翼已丰,他们已经拦不住了。抛却庾家和大王的仇恨,庾亮身处丞相之位只能算是无过而已,算不上有功。五年前,他们已经求了一次了,现在看来,王上根本不可能放过庾家。
“哈哈哈哈——”王座上的金王笑得灿烂,殿前的庾亮喊的力竭。
庾亮他那矮胖的身子都缩在地上很是滑稽,听到金王的笑声他的喊叫声顿止,他颓废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泪从他的眼眶溢出,一滴一滴滴到大殿的地上。他的耳边传来金王冷凝的声音:“丞相庾亮,不思王恩,纵子行凶,罪大恶极。来人,将庾家收押,按律判刑,钦此。”
“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金王话落,众臣跪拜。
有士兵进殿将趴在地上的庾亮给拖了出去。
王座上金初阳摆手,“退朝!”
“是。”众臣离去,现在金王想要静一静了,关于其他事物的商讨也只能等到下一次了。殿前的大臣都心有灵犀的有序退下,显然,此时谁也不想当炮灰。
空阔的大殿里只余金王和站于台阶之下的王公公。
宽广的王座上,金初阳凤目低垂,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哥哥,母后——今天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你们和我一样是非常高兴的,对不对?
哥哥身死的消息仿佛还在昨日——当年她是金国的嫡长公主,她的哥哥是王太子,她身份高贵,她是金国最尊贵的公主。哪怕父王不喜欢母后,不喜欢哥哥,不喜欢她,她依旧身份尊崇。那时虽然父王偏宠妖娆妩媚的美人庾贵妃,但她绝对想不到他会偏宠庾贵妃到那种境地!
虽然庾贵妃之子和哥哥不对付,她也想不到他们敢逼死哥哥!前一天还是她的生日宴,哥哥还扶着她的头安慰她:“别伤心,阿阳,父王不关心你,哥哥会给你补上,孤的妹妹值得最好的!”谁知第二天,父王就在谁也不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派心腹包围东宫,逼着哥哥饮下毒酒……
之后的日子,简直就是灾难!
母后被逼入冷宫,只两个月就去了。而她的身份也一落千丈!若不是她是个女儿身,安能活在这宫廷当中?
那些日子她日日被庾贵妃那个贱人责罚,一跪几个时辰是轻的了——
不过也多亏没脑子的庾贵妃做得太过,父王对她偏听偏信,杀忠臣,斥宗室,触怒朝野,怨声载道。否则,她怎么可能得到朝野支持?
逼宫那日,她在父王面前亲手杀了他心爱的儿子们,庾贵妃的三子。不仅如此,她还亲手为父王端上一杯毒酒,亲眼看着王公公把毒酒给父王灌了进去。
宗室不同意又如何?朝臣不赞同又怎么样?她还是干了——
为了这,她不得不暂时放过庾家……毕竟她刚刚登基,根基不稳。
杀父弑兄,她金初阳一点儿也不后悔!只是可惜,疼爱她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温柔的母后也不会再对着她笑了。
眼泪一滴又一滴从金初阳的脸颊滑落,自母后去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哭。
这辈子,她最痛恨哭泣,最痛恨掉眼泪,因为哭泣是软弱的一种表现,什么也解决不了。而她,金初阳,要做一个灿若朝阳的女子,这是哥哥的期望,她一定会做到的。她,金初阳,会把哥哥的金国壮大下去——
想到这儿,她擦干眼泪,开口道:“王有德,走——去悼王祠(金初阳继位后追封她的兄长为豫王,其母为孝康王后,供于悼王祠),把这个好消息给哥哥他们带去,他们会高兴的……”
眉目有些花白的老太监应道:“是。”
因女子而权势大盛的庾家,终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