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元稹,是闻名洛阳城的清心茶坊的少东主。”银睿姬低声回答道。
“闻名洛阳,清心茶坊?”狄仁杰低声沉吟道。
银睿姬点点头,说道:“是的,大人,清心茶坊专门焙制供朝中大臣饮用的名茶。”
“如此闻名的茶坊,他的东主元稹公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狄仁杰继续追问道。
“这事要从半年前说起。”银睿姬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会儿,我在上元节百花选艳中夺得花魁,一时风靡洛阳。我夺魁之后,京城权贵都想一亲芳泽,成为首位恩客,但我一不大爱官大,二不稀罕钱多。我身在青楼早已经看遍红尘,唯有清心茶坊的少东主元稹,以情诗打动我。于是我避开妓楼管束,不顾一切和他私下约见,之后我赠以青玉孔雀簪作为定情信物。我两人心意相通,成为知音。事后我传抄情诗给元公子,他很快以诗回复,但人却没有出现,诗里提及身体有恙,让我非常担心。而后,我被选献龙王,写诗告知,他也再没有回音。直到昨天,他拿着簪子来找我,我才知道,我才知道他……”
说着,银睿姬握着从头上摘下来的玉簪,泣不成声。
狄仁杰从银睿姬的手里拿过玉簪,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奇怪的看着手指上接触过玉簪的地方,那里沾染道了一些青色的粉末,狄仁杰皱着问道:“这么贵重的簪子,那怎么会掉颜色呢?”
“嗯?”银睿姬低头看向狄仁杰手里的玉簪和他手上沾染到的青色的粉末,看了一会儿,才有些肯定的说道:“这应该不是玉簪掉颜色,我想也许是元公子不知道在哪儿沾到的什么东西吧!”
狄仁杰上下翻看了两遍玉簪,又将她放在鼻下闻了闻,突然狄仁杰的眼睛里有一丝精光闪过。
狄仁杰将玉簪收进袖里,微笑着对银睿姬说道:“姑娘,这玉簪能否先借我一用?”
“嗯!好!”银睿姬咬着下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哎,梁动,站那儿干嘛呢,快走了!”胡强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怎么了,强子,有什么事情吗?”梁动回头看了胡强一眼,休息了一上午,胡强昨晚受的毒已经完全从体内排除了。
“还能有什么事,审犯人呗!”胡强耸了耸肩,毫不在乎的说道。
“哦!”梁动收拾了一下,赶紧跟胡强一起往外走,同时有些好奇的问道:“都抓住着什么人了?”
“还能有什么人,无辜的人呗。”胡强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邝照今天上午出去将洛阳城打造面具的工匠都抓了起来,正在牢房严刑拷问呢!”
“面具?”
“嗯!”胡强点了点头,说道:“昨天晚上的凶徒在燕子楼留下了面具,所以邝照才这么干的。”
“这倒也是一条线索!不过这些面具也很有可能是凶徒在外地打造好,让后再带进洛阳的。不能仅凭他们是打造面具的,就对他们严刑拷问吧?”梁动皱着眉头说道。
“谁说不是呢?”胡强同样也是一脸的不满,“咱们大理寺又不是那些只懂得严刑逼供的地方衙门,咱们也不是那些粗汉。”
“可是你别忘了,咱们头上可还有的十天期限啊,现在可已经过了一天多了,也怪不得大人们开始着急。”梁动倒是能体谅尉迟真金和邝照、薄千张他们的心里。
两人一路来到刑房,里面薄千张正在挨个的严刑逼供:“说,你招不招,招不招……”
一根根通红烙铁烫在人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同时一股难闻的味道传到了梁动鼻子里面,同时还有一阵阵的哀嚎声,不停传入人的耳朵里面,让人心生恻隐。
“看你招不招……”薄千张的脸上露出一脸满意的狰狞之色,似乎他只是为了逼供而逼供。
“哎,问出什么了没有?”胡强对着旁边的一个弟兄低声问到。
“没!”那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个个都嘴硬的很,乱七八糟的倒是说了不少,真正有用的,一点也没问出来。”
“唉!”梁动和胡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梁动回头一看,只见狄仁杰和沙陀忠两个人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赶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狄仁杰看着正在指挥审问的薄千张,毫不客气的问道。
“凶徒在燕子楼留下面具,这些都是洛阳城打造面具的工匠,本官正在审案。”薄千张手里拿着一张面具,斜着看了狄仁杰一眼,不屑的说道:“闲杂人等,回避!来啊,都给我接着打。”
看着薄千张在自己面前肆意妄为,狄仁杰一把从薄千张手里夺过面具,然后毫不客气的骂道:“你眼睛糊了牛屎,这面具乃是树汁浇灌而成,原料来自爱州,手艺乃东土所传,绝非本地所造,更何况,戴面具的凶徒说的是东岛话。”
“东岛话?”尉迟真金转头看向狄仁杰。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东岛人。”狄仁杰十分肯定的说道。
“嗯!那这就没错了!”尉迟真金说着站了起来,“东岛国位于大唐和扶余国之间,为扶余国属国。东岛人多以捕鱼为人,水性极佳,怪不得能在水里带那么久。”
说完,尉迟真金看了狄仁杰一眼,又回头看向梁动,想起梁动昨天的建议,看来这些事情还真跟扶余国的余孽脱不了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