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附近隐居,见这里确实安全了,这才出来了,刚回来四五天吧.这几天我将寺庙上上下下打扫一遍,也够累的够呛.这不没办法,就在这倒头就睡,让你闹了个笑话,真是的.唉,你刚回来的吧,不然这几天我怎么没见到你?”虚贤古怪的看了一眼天辰,随后自嘲起来.
“是啊,刚刚回来不到两个时辰吧.对了,还有没有别的人回来?”天辰随口应付了一下,开口询问.
虚贤闻言,不禁苦笑的摇摇头.天辰见状,原本有些期盼的神情也黯淡不少.
“不说这些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去拜见一下师叔师祖吧,在危难的时候,他们可是你我的救命恩人.”虚贤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一下扯住天辰,快步走出木屋,往外面走去.
“师叔祖他们还活着?”天辰惊异的问了句,但又想起虚贤刚刚否认,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有生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当即低头沉吟起来.
天辰的种种变化虚贤虽然没有看到,但从语气的变化就猜到了几分心思,轻笑一声后,坦然的说了出来.
“师叔祖他们已经圆寂,脱离苦海,早登极乐了.你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整个寺庙都是臭气熏天,几乎每个庭院都有死尸,这些尸体大多不完整了,不是先前大战被打残了,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寺庙荒废后,尸体腐烂引来了野狼土狗之类的给吃掉了不少!唉......”说着说着,虚贤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迷离,仿佛在回忆刚回来的时候,那种被冲击心灵的伤感.
“我这些天一直在打扫着寺庙,驱赶野狼土狗,还有那些该死的乌鸦,怎么敢也赶不走.”
说到这,虚贤随手捡过两颗小石头,随手朝天上一扔,瞬间一侧的屋檐上传来两声乌鸦惨叫,然后一大片的羽翼扑腾之声响起,七八只乌鸦呱呱乱叫,飞向另外一个庭院内.
虚贤看了两眼,然后脚步一迈,开口继续说道.
“我尽可能找了一些尸体辨认,但都已经面目全非,腐烂不堪,只得将他堆在一起烧了,然后将他们的骨灰安放在一起......也算是入土为安吧.”
“师兄大德,光耀我辈.师祖,师伯,师叔,还有诸多兄弟都是佛门中人,对于身死早已看淡,又怎会在乎这副臭皮囊.他们能在你的手中聚合为一,一同安葬,也算是了却他们的心愿.他们泉下有知,定会对师叔感恩涕零的,又怎会生出异议.”
天辰看着虚贤的身影,身上的破烂衣服一晃一晃的,时常的露出里面的伤疤,仿佛是个与恶狗夺食已久的乞丐.天辰心中感触良多,深吸一口气,出声安慰一句,自己心底也是苦水翻涌,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前进着,转过几个弯,就出现在一间专门摆放牌位的祠堂前.
虚贤身形不停,一下就窜了进去.天辰抬头看了一眼祠堂,上面的黄色门边上刻印着“清心无欲“四个大字.牌匾做工不算精致,甚至只能勉强算合格了,粗糙的牌匾上面字迹却很有特色,圆润不似饱满,随意却不放荡,颇有一种随心所欲,却又能恪守本心之感,显然着笔之人定然是书法中的大家.
天辰稍作停顿,就快步跟着虚贤进入厅内.
只见虚贤正在一尊佛像前摆弄着什么,不一会只听”咔嚓”声响,佛像下半段有一块被虚贤取下,随后在天辰愕然的目光中,虚贤从佛像内取出一块牌位,上面写着千年古刹万僧之灵位,牌位背面则刻录着一个个法号,稍微估算,竟然有一百来个.
“这里只是大家的牌位,他们的骨灰,我一并安葬在后山的一个普通松树边,坟墓不大,也没有立碑,怕被人找到举报.我想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的好,别再生出什么事端,让人死了都不得安宁.愿佛祖保佑!别再有人打扰他们了.”虚贤小心的将排位恭恭敬敬的放在佛像前,将菩萨两边的蜡烛点燃,自言自语道.
“师叔做得对,人都死了,只求化为一杯黄土,别无他愿了.”
天辰说完上前一步,点上三炷香,恭敬的在牌位前三跪九叩.虚贤等天辰拜完,自己也是一样行了大礼,两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二人对视一眼后,虚贤藏好排位,当即出门,天辰紧随其后,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来到了一棵普通的松树前,树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
不需要虚贤多说什么,天辰知道,这是佛光寺众师兄弟的坟墓.
“扑通”一声,天辰跪倒在土包前,久久凝望,虚贤一同跪在土包前,盘膝闭目,双手合十,嘴里飞快张合着,咏颂着往生经文.
这一念就是一上午,他们二人都是修练过基础功法,对于这么一会的打坐,那跟挠痒痒似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心中缅怀而已了.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二人对复仇一事都未提及.看来人都会长大的,随着经历的事越多,冲冠一怒,意气之争的事却越来越少了.
这时天辰才知道,为什么虚贤见到自己会如此惊吓,要是让自己在这满是死人的破旧寺庙内住上几天,也会有些神经过敏的.
日影东移,已过晌午,天辰还好,但是虚贤却有些饿了,二人当即起身,朝土包鞠躬一礼,然后就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