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身份摆在那儿,聘礼确实不宜招摇,否则是害她。
太夫人皱眉道:“你想她一进门,就把那孩子记上族谱?”
郭伯言道:“是。儿子既然娶她,便想夫妻同心内宅和睦,没必要因为一个小丫头给她添堵,再者嘉宁乖巧懂事,儿子不想她受委屈,这样,迎妆那日先把嘉宁接过来,在您这儿住两晚,等新妇敬完茶,趁大家都在,让嘉宁也认遍亲。”
太夫人喝口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杏眼桃腮的小姑娘,脸蛋肉嘟嘟的,自进屋便乖乖地低着脑袋,哪都不看,很懂规矩,唯一让人不喜的,是那孩子小小年纪,眼角眉梢便有一丝勾人的媚态。常言道相由心生,林氏果真如表面上那般端庄的话,怎么会把女儿养出妖媚劲儿?
但儿子的话也有道理,人都娶进来了,能过到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她这个母亲,既要提防林氏耍心眼,也得先给林氏吃颗定心丸,免得林氏因女儿生怨。
“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日,媒人将国公府的意思转述给了林家。
林氏确实不在乎聘礼多少,但郭家竟然愿意让女儿上郭家的族谱,让女儿做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四姑娘,林氏意外极了。
柳氏诚心劝道:“国公爷待你够真心了,妹妹既然许嫁,往后就一心一意跟着国公爷过吧,其实上不上族谱关系都不大,你把国公爷哄高兴了,他爱屋及乌自然会给嘉宁撑腰,不然你三天两头惹国公爷生气,便是嘉宁上了族谱,郭家众人见风使舵,也不会善待嘉宁,对不对?”
林氏明白,低头道:“我有分寸。”
丈夫死了,现在女儿才是最重要的,要想女儿过得好,她就必须在郭伯言那儿做个温柔贤淑的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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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一日,男方会派人来迎妆,把新娘子的嫁妆抬到夫家。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时,天还黑着,林氏却立即醒了,扭头看看,旁边女儿睡得正香。女儿睡相不好,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林氏侧身,轻轻地把女儿的小胳膊塞回被窝。林氏睡得浅,因为即将搬到国公府,宋嘉宁这几晚睡得也不好,母亲一动,她也醒了,含糊不清地唤道:“娘……”
林氏笑,柔声问:“这么早就醒了?”今天是女儿第一次离开她身边,肯定也紧张吧?
掀开被子,林氏钻进女儿被窝,抱住女儿热乎乎的小身子,一边轻拍一边道:“安安别怕,到了那边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乖乖听话,太夫人一定会喜欢你,后天早上安安就又能见到娘了。”
“娘,你喜欢国公爷吗?”宋嘉宁埋在母亲怀里,小声地问。母亲答应提亲时,宋嘉宁以为母亲喜欢上了高大威武的郭伯言,可这三个月观察下来,宋嘉宁总觉得母亲过得并不开心,前一刻还在对她笑,等她一转身,母亲的笑容就会消失,仿佛之前的笑都是装出来的,是笑给她看的。
“喜欢啊,娘这样的身份,国公爷还愿意娶我,娘很满足。”林氏蹭蹭女儿软软的头发,轻声道,“到了那边,安安也要把国公爷当父亲孝敬,知道吗?”
宋嘉宁想象郭伯言与郭骁酷似的冷峻脸庞,总觉得难以叫出口。
娘俩互相依偎,林氏叮嘱了女儿许多许多,天亮了,她亲手照顾女儿洗漱打扮。到了饭桌上,看着女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影响的大快朵颐的娇憨模样,林氏摇摇头,好笑道:“娘过去之前,丫鬟们给你夹多少安安就吃多少,饿了回房吃糕点,千万别让旁人看出你没吃饱。”
她怕女儿吃得太多,郭家误会女儿贪国公府的饭菜,没教养。
宋嘉宁乖乖点头。
吉时已到,国公府迎妆的人来了,林氏不好露面,柳氏牵着外甥女的小胖手,一路送上马车,放下帘子前,再三嘱咐外甥女要听话。宋嘉宁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一双大眼睛恋恋不舍望着舅舅家的宅子。这辈子舅舅舅母对她特别好,她在舅舅家无忧无虑,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走。
“嘉宁别急,后儿个就能见到你娘啦。”全福人慈爱地道,挺喜欢这个漂亮娇憨的小姑娘。
宋嘉宁上辈子几乎都是在后宅度过的,出嫁前被二叔一家关在院子里哪都不许去,给梁绍、郭骁当妾时除了伺候的丫鬟婆子,唯一能来往的外人就是夫主,是以便养成了认生的性子,这辈子也没什么长进。
面对全福人的安慰,宋嘉宁只嗯了声,局促地低下头,默默地攥手指。
马车走了约莫三刻钟,终于停了,随车丫鬟挑起帘子,宋嘉宁往外一瞥,是国公府正门。
宋嘉宁特别紧张,正慌着,车外突然转过来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看到她,男人微微一笑:“嘉宁来了?”
剑眉星目,卓尔不群,正是郭伯言。
宋嘉宁呆住了,没想到准继父居然会来接她,愣愣的,看见男人朝她伸手,宋嘉宁无意识地把小手放了上去。郭伯言握住这只小胖手,稍微用力,便把新女儿拉了出来,轻轻抱起,再放到地上。
“劳烦您了。”宋嘉宁莫名脸红,蚊呐似的道谢。
她声音低,郭伯言没听见,摸摸女儿小脑袋,扶着她肩膀往前面转,朗声道:“那是你大哥。”
宋嘉宁心里一突,明知礼数,却愣是没敢往那边看,耳边鬼使神差地响起一段对话。
那是上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