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得没错,刘文辉招与不招,的确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十全”这两个字,还是让我十分忧虑,似乎这两个字的出现就意味着,我们一直在苦苦调查的那个葬教,极可能和千多年前的十全道人有关。
师父此刻心里的想法应该和我差不多,他每次说出“十全”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都会在不经意间变得凝重几分。
孙先生不知道十全道人的事,当然也不会朝那方面想,他倒是显得很乐观,说如今已经知道得知了葬教的信奉,将葬教的整个体系挖掘出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对于此,我师父不置可否,只是说:“最近这段时间提高警惕吧,不知道李虎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夺人,咱们对南洋的手法不熟悉,加上这些人手里有武器,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孙先生点点头:“说得也是。”
在这之后,我师父立刻给冯师兄打了电话,让他到乱坟山这边来聚头,最近这些天先把手边的工作放一放,先不要回局里了。
如今,李虎一行人的种种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估,我们已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究竟要针对谁。师父让冯师兄来乱坟山,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冯师兄的安全。
当天晚上,黄大仙带着小六下山来看望我师父,我师父向他简单陈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也让他留下来帮忙,黄大仙回山上拿了引魂灯和勾魂锁,也住在了土房这边。
到后半夜的时候,陈道长也来了。
小小的土房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除了仉二爷在房子里盯紧刘文辉之外,其他人全部在院子里打地铺,我大舅还专程从家里拿来了好多被子、褥子。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多人,到了两点多钟的时候,陈道长的鼾声就覆盖了夜色下仅有的那一点寂静。
仉二爷入睡之前打开了窗户,在窗台上点了蚊香。
当时天气已经比较冷了,根本见不到蚊子,我也不知道仉二爷点这一盘蚊香是什么寓意。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陆续有人入睡,或轻或重的鼾声彼此起伏地响起,冷风顺着被子吹过,吹得人鼻口都有些发寒,院子里偶尔响起一两声咳嗽。
我睡不着,就抱头躺在地上,望着夜空出神。
仙儿朝我这边凑了凑,小声地问我:“睡不着啊?”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朝她点点头,可我的视线从梁厚载和刘尚昂那边掠过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两个也没睡,正头对着头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我对仙儿说:“我总觉得,今天晚上好像要出什么事。”
仙儿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我师父却突然蹬了我一脚,我朝着师父那边看,就见他睁着一只眼看着我,还偷偷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可就在不久前,他明明已经睡着了呀,我还听到他打鼾来着。
这时候,陈道长也微微睁开眼,朝我这边瞅了一下,我看到他明明睁眼看我了,可鼾声已经没有断。
傻子也能看出来了,陈道长根本就是在假睡。我师父刚才也是。
不只是他们两个,借着月光,我发现孙先生和黄昌荣也是半眯缝着眼,从他们那边一样传来鼾声。
他们两个,也在假睡。
我也对仙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仙儿没再说话,但也没退回去,她就这么靠在我旁边,用头抵着我的肩膀,我和一起倾听着夜色中的动静。
师父他们明明没有睡意,可为什么要做出一副熟睡中的样子,他们是要麻痹谁,在提防着谁?
就这么凝听了一阵子,我反倒觉得有些困了,可还是强撑着不睡,仔细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悉悉索索……
就在这时候,乱坟山外围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体型不算太大的动物从灌木丛中快速穿过。
我朝着黄大仙那边看了一眼,黄大仙睁着眼,正朝着东南方向偷偷望去,他怀里的小六还沉沉地睡着。
不是黄大仙,不是小六,灌木丛里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我依旧竖着耳朵倾听,片刻之后,那阵细碎的悉索声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它离我们更近。
院墙那边出现了轻微的摩擦声,我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窜上了墙头。
我眯着眼朝墙上看,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趴在墙头上,它那双在月光下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滴溜滴溜地朝院子里观望。
院子里的鼾声还在继续,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睡”着,屋子里传来了仉二爷翻身的声音,墙上的脑袋缩了一下,后来屋子里的声音停了,它又继续伸直脖子观望着。
过了很久,它才下了墙头,院外的灌木丛先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碎响,不久之后,村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
那阵脚步声很轻、很急——有人正朝院子这边快速接近。
这时候孙先生换了一个睡姿,将脸正对着院门方向。
那阵脚步声到了门外就停下了,有人将一根长长的管子插进了门缝里,不多久,一阵黄烟就顺着管口飘了进来。
那股烟雾没什么味道,上面也不带特殊的炁场,只是扩散速度非常快,几秒钟的功夫,院子里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雾。
我本想闭气,可又见陈道长他们还在自顾自地打着鼾,于是我也放宽心,正常地呼吸。
门外的人等了好一阵子,才翻墙进了院子。
进来的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