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前方望了一眼,在幽绿色的狐火光边缘,已经隐约浮现出最后一座塔的轮廓了。
仉二爷从背包侧袋里抽出一根鱼箭,交给刘尚昂:“这是最后一根了。”
刘尚昂冲仉二爷点了一下头,给鱼枪装上箭矢。
我们来到第九座塔前,就看到石塔二层的墙壁上有一个半米多宽的洞口,一大股黑色的发丝顺着洞口涌出来,像瀑布一样顺着塔身直垂而下,落地以后又朝着正南方向蔓延。
在甬道和海中见到那些发丝,应该就是从这里延伸出去的。
我和仉二爷对望了一眼,二爷朝塔门那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先除掉干尸,别的事等会再说。
我、仉二爷、梁厚载三个人护着刘尚昂来到了塔门前,门上依然开了一条缝隙,刘尚昂让手电光照进门缝的时候,干尸的也确实紧贴着门缝站着,但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些干尸都是眉心正冲着门缝,眼前这具干尸则稍稍偏离了一点。
刘尚昂找好了角度,慢慢接近塔门,和前几次一样按下了扳机,鱼箭飞驰的时候,引发了极难察觉的破空声,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座塔中的情况,可能和另外八座塔不太一样。
箭矢穿过门缝,精准地刺进了干尸的眉心,那具干尸也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我先是松了口气,可随机又听到塔内传来了一阵异响,那声音很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面上缓缓地滑动。
仉二爷也听到了那阵声响,他抬起手来,示意大家先不要出声。
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能理解仉二爷抬手的意思,除了李壬风这个笨蛋。
他见门缝里的干尸被鱼箭穿颅,长长地吐了一大口气,然后说:“总算是解决了。”
刘尚昂立即转过头去瞪着他,我不知道李壬风当时是什么表情,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塔门,仉二爷此时也拔出了匕首。
“嗤啦啦,嗤啦啦——”塔门另一侧的摩擦声变得更大了,我听出来了,那是某种金属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动静。
仉二爷迈着很轻的脚步,快速凑到塔门前,我也上前一步,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将狐火灯笼放在地上,一手番天印、一手青钢剑,视线正对着塔门的缝隙,严阵以待。
在我身后是梁厚载和刘尚昂,我听到刘尚昂那边传来换弹夹的微声,他已经拿出了狙击枪。
塔里的声响一直来到了贴近门口的位置,我默默凝练念力,做好了走罡的准备。
目前来说,我也不确定走罡是不是一个合理的选择,这座塔所处的位置不是厚土卦中的巽位,贸然走罡,有可能将里面的布置摧垮,那样一来,谁也不知道地宫大阵会不会出问题。
仉二爷侧着身子,紧贴着一扇石门,门另一侧的摩擦声到了门前就突然止住了,二爷朝我们这边轻轻招手,示意我们靠近。
我刚刚迈出两步,就听塔门另一侧传来“咔嚓”一声闷响,石门跟着猛地晃了一下,大量灰尘从门板上暴了起来。
仉二爷一看情况不对就立即后退,可还没等他从门前离开,门另一侧突然传来哐一声闷响,紧接着,石门竟然脱离了门轴,以几块的速度压在了仉二爷身上。
这也是仉二爷,要是换成别人,肯定随着门上的力道一起飞出去了,二爷顺着门板上的力道后退了两步,猛地抬起右腿,一下跺在了地面上,地上的青石板都被他给一脚踏碎了,又是一阵尘土蓬飞,可二爷也借着这一脚的力道稳住的身形。
我看到有一个黑影从石塔中蹿了出来,它俯身向外冲的时候动作非常快,我的视线几乎无法捕捉到它的行动轨迹,可朝着仉二爷冲过去的时候,它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拖着它。
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从塔里冲出来的就是一具干尸,之前我见过的那些干尸穿得都是两色朝服,一副文臣装扮,可它却是一身武将的着装,虽然它身上的服饰已被潮气腐蚀得不成样子,但还是能大体分辨出来,那曾经是件做工精细的锁子甲。在它的两只脚腕上还捆着很粗的链子,后面拖一个铁球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