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朔北城,北军节度府。
“关外的军队都调回来了吗?”一位女性将军询问道。
这位女将身上穿着华丽的红色武官服。从官服的花纹再加上性别来判断,她应该就是北军的著名女将,节度副使蓝霜。
此时她正站在堂前,在她面前,一位高阶武官正跪在地上回话。在她身后,一位紫色武官服的官员正坐在椅子上,在查看手里拿着的一幅地图。
大堂之外,正单膝跪满了北军的高级将领。
“回禀副节度,除了三卫主城和一些重要外围堡哨的守军,北军在关外的人马已经都完成收缩集结。在文副节度的统领下,有五万人正在通过振武关进入关内。”
蓝霜转身对身后的紫衣官员说:“大人,再加上关内和阳关的军队,我们手头上可用的兵力已有十万了。”
在这块地头上,能被北军副节度称作为大人的,也就只有北军的节度使石锦了。
石锦的身材极为壮硕,长着一个国字脸,左眼侧还有一道刀疤。在他紫色的武官服之下,是一身甲胄戎装。石锦是真正从沙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将军,虽然只是坐在座位上,但是却自然而然的发出逼人的肃杀之气。
石锦听到了蓝霜的话,点了点头。然后挥退了武官。
“蓝霜,你怕吗。”石锦向后仰在了椅子上。
“大人是问勤王还是问谋反?”蓝霜笑了笑。
“有区别吗?”石锦也难得的笑了下。
蓝霜笑笑不说话。
石锦收起笑容:“蓝霜,枢密使大人于我有提携教导之恩,今日召我,我不能不去。圣上任我封疆之职,如今危难,我也不能无动于衷。纵然危机四伏,此次皇京,我也非去不可。”
说到这里,石锦停顿了下:“我虽必去皇京,但是却没必要将整个北军都全部压上。我的意思是,我带朔北的兵马先进京城,尽量调停各方。如果事情顺利,我再传书,你和文英带关外和阳关的兵马进京,协助我安定京中大局。”
“不顺利又如何。”蓝霜问。
“如不能顺利调停,我既不会犯上弑君,也不会欺师灭祖,必将先死于京城。那时你就带兵攻进节度使府,将我的家眷献进京城里的胜利者,让此事与北军划清关系。”
蓝霜走到石锦面前,然后单膝跪下:“大人,您若有失,北军必然也无法保全。而且一旦朝中大乱,花家必然趁机南下,到那时北军没有统帅,又怎么防守关外。蓝霜侍奉过三位节度使,但是却只佩服大人您。如果真的事败,蓝霜也唯有追随大人一死而已。所以类似这般的后续安排,还是请让文大人去做吧。”
石锦摇摇头,叹了口气:“蓝霜,这些年朝中党争权斗,又加之连年大旱,天灾**凑在一起,边防军务也日益艰困,这些你也都清楚。北军的将领之中,文英虽然资格够,但是不擅长统筹全局。所以一旦有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站出来挑起北军的大梁,毕竟,朔北防线不可有失啊。”
蓝霜没有说话。就目前来看,如果没有了石锦,蓝霜确实是北军节度使最适合的人选。不光是因为蓝霜心思缜密,智谋过人。还因为蓝家是朔北道巨富,能够在乱局中为北军提供有力的财力支持。
石锦见蓝霜已经默许,便站起身来走到大堂门口。
“诸将。”石锦环视一圈。
“末将在!”台阶下单膝跪着的各位将军们一起大声回应。
石锦拔出了宝剑向天上举起:“集结兵马,进军皇京。”
皇京枢密院议事大堂
议事大堂的大门紧闭,田党的核心成员正凑在一起商议朝局。
“今天这事……你们说,皇帝老儿这是什么意思。”张楷眯着眼睛,假装正在思考,实则脑袋里面只有一团浆糊。
“还能有什么意思,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这么多和枢密院做对的大臣,假做处罚实则带走保护。”沈让接着张楷的话。
“今天的事情,不是下马威这么轻巧。”赵审言也说话了:“皇帝虽然多年不上早朝,但是绝非不理朝政。”赵审言举起手,伸出手指指着天上:“天下间的大小事务,远到西域,近到皇京的城门口,皇帝都了如指掌。这次黄现敢公开和我们做对,也是收到了皇帝的指示。所以关键时刻,皇帝就会赶到,将他带走。”
“哦?审言,你继续说说看。”田冲国一向重视赵审言的情报和判断。
“攻心,皇帝在攻心。”赵审言从座位上站起来:“论军队,在皇京是我们占优势。出了皇京,是皇帝占优势。我们可以攻进皇宫,杀死皇帝。但是随后尊皇派的人马也有可能攻进皇京,杀死我们。这是皇京局势得以维持的重要原因。但是,在人心上,皇帝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在天下的官员、百姓的心中,皇帝永远是至高无上的,谁与皇权作对,谁就是叛逆。”
“重拾权威,哈哈,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刀子架在脖子上,文武百官还敢说个不字不成?”张楷笑到。
“都察院的检校回报,今日皇帝露面之后,区区半日的时间,京中大小官员相互往来通信已经络绎不绝,而且其中多有议lùn_gōng讦大人之言。更有甚者三五成群,结社物议于私堂会所,所谈所议更是触目惊心。”赵审言补充道。
虽然张楷满不在乎,田冲国和沈让却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沈让追问道:“莫非……皇帝想?”
“不是想,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