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江尘难得不站在树下,而是站在墓碑前,静静望着这些墓碑,墓碑上雕刻着一个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叶倾城,百里冰凝,叶辰,江欣儿,江天,江铭……
每当念起这些名字的时候,江尘总是有种莫名的心痛,在这一年,雪絮纷飞的季节中,他罕见的走出庭院,多年前,那熟悉的小道已经变得荒芜无比,直插云霄的剑殿楼宇也倒塌一片,青苔爬满了这些剑殿楼宇,偌大的江家,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好像很久以前,江尘就未曾听到过任何的声音。
“他们,都战死了吗?”江尘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嘶哑的让他都感到陌生,这是自己的声音吗?
走出荒芜的江家,顺着记忆中的街道,江尘步履阑珊的走着,每踏出一步,仿佛都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气,黄昏中,这道垂暮的身影和余晖不分彼此。
喧嚣的街道已经消失,那道路上,已经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野草。瑟瑟秋风席卷而来,吹起落叶,吹地了野草,江尘看到,其下一具具皑皑白骨。
这是一座死城,至少江尘在星耀城中,未曾发现过任何人的身影,死气沉沉,只有那藏在草中的骸骨,那在晚风中低吼的剑殿楼宇。
这一年,青藤爬满了斑驳的城墙。每当落日黄昏时,江尘总是走出庭院,气喘吁吁的登上城楼,俯视着这座死城。站在死城中,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座死城,一名垂暮的老者,一轮西下的夕阳,不分彼此。
风吹过死寂的庭院,柳树上,翠绿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响起了诵经声。
这一日,江尘走出庭院的刹那,在那遥远的天空中,一道道无匹的剑光纵横般,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天地在那些剑光之下崩溃。
在纵横的剑光中,江尘看到了一名美丽绝伦的女子,这女子一颦一笑都足以魅惑苍生,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静静的望着这一幕,直至江尘看到,围攻女子的数名剑客,将手中的剑插在女子的体内时,江尘有种莫名的心痛。那名女子还是陨落了,她的尸体落在斑驳的城楼上。
站在虚空中的数道身影,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临走前,这些人望了庭院中的江尘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在他们眼中,江尘就如同蝼蚁般,杀了都侮辱他们的剑。
直至这些人离开之后,江尘才走出江家,走向城楼。城楼上,那女子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妩媚的脸上再无任何的风采。
江尘蹲下身,望着这女子,她很美,美的让人心惊动魄。
“为什么,我一次见到她,却有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前世,还是在梦中呢?”江尘喃喃自语着,清明的双眸中泛着少许茫然。
就在这一刻,双眸紧闭的女子却缓缓睁开双眼,这是一双如皎月般明亮的美眸,女子茫然的望着垂暮的老者,好似回光返照,轻声喃喃道:“季夏三月,腐草为萤……没有对错,只有值不值得。”
这句话,好像喃喃自语,又好像对江尘所说。在说出这句话后,女子气息全无。
“腐草为萤?”江尘轻声喃喃。
草长一季,终归**在水中。而萤火虫却在此时腾飞而出,为的也不过是那五天的灿烂。是腐草春秋开落值得,还是萤火虫只在夤夜时分的闪烁值得。其实有什么对错呢,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一份恋恋不舍。
江尘微微一叹,吃力的抱着女子的尸体,回到庭院中,一块崭新的墓碑出现在庭院内。
站在树下,江尘眼中的茫然之色更盛。
这一年的秋天,那终年未枯黄的菩提树,终究还是枯萎了,枯黄的叶子漫天飞舞着。
江尘坐在树下,望着飘舞的枯叶,那凋零的人参果,恍惚间,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一道道熟悉无比的身影,这一生的一幕幕,只是到最后,这些记忆都显得模糊无比,而他脑海中,只徘徊着很多年前的那一场梦!
“若无因,何来果!”
“很多年前,我是人皇界神州星耀城三大家族江家长子!”
“那时,百里冰凝是人皇宗天骄之女,叶倾城也和我情投意合!”
“我飞升第七界是因,重生凌乱的西游世界是果!”
江尘喃喃自语,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直至闭目的一刹那,这落叶纷飞的天空崩溃,整座死城化作灰烬,就连庭院中的墓碑也消散,一切化作虚无。
梦,醒了!
无尽黑土中,枯萎的菩提树下,那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上,惨白之色渐渐退去。
过了许久之后,这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漆黑的双眸中闪现着莫名的沧桑。
前世之梦!
我终于明白我是谁了!
无尽黑土中央,一道修长身影犹如山石般站在枯萎菩提树下,其一身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江尘一声长叹:“在那个世界,我统领七界万族征战天道,亿万生灵为兵,百万神魔为将。在那个世界,我双眼闭,便是天地黑,我双眼张,便是天地昼。在那个世界,我心情愉悦,便是七界晴朗,我心情暴怒,便是万族恐慌。传说席卷七界恐怖无敌的存在,也要一样退避三舍。那就是我,七界魔主!”
“而此地名为逆流界,是号令七界之地,调遣诸神魔尊。一令下,天下惊,一言出,万族从。”
“我为了怀念过往,亲自在此地栽下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