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雕刻的工匠也绝对是大师级别,奇思真真精妙,就着这点红,雕成了凤凰的红冠,那由红而黄渐次淡下去的部分就雕刻成了凤凰绚烂的羽毛。这玉质这工艺,民间绝不可能有,必是出自清御造作,大概有上百年的历史。”
方芸笑盈盈地说:“你说的对极了。中介还说,这镯子还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儿。”
所有的目光一齐看向方芸。
方芸不无得意地说:“叫双龙戏彩凤。”
话落,却见丈夫微微拧了眉,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有些不安地问:“有什么不对的么?”
秦岳没有回答妻子,倒是抬头看着柳一一,笑道:“柳小姐,我倒想听听你的见解。”
柳一一一笑,“见解不敢当,想法倒是有些。不过,我还是想先听听叔叔的见解。”
秦岳是个军人,雷厉风行惯了,便不再推诿,笑着说:“你刚才已经说了,这应该是出自清御造作之物。”
柳一一点头。
“那个年代封建,男尊女卑,妇女从一而终,双龙戏凤一说民间戏说尚可,但拿到台面上万万不行,皇家尤其不可能。”
“叔叔说得极是。”
秦岳看一眼大家,问:“你们谁见过双龙戏珠纹的镯子么?偿”
“我见过。”
“我也见过。”
秦十二拿过玉镯又细瞧起来,喃喃地说:“双龙戏珠,一般都是龙珠在中间,两条龙左右对称,头尾相对。”
说着,他反转玉镯,“这只镯子,左边凤右边龙,右边的双龙是盘柱般盘在一起的,与彩凤首尾相连。因为是圆形,没有起点,说龙戏凤也行,说凤戏龙也行。”
秦十二抬头看着父亲,“爸说不是双龙戏凤,那便是一凤戏双龙。”
秦岳没回答,却沉吟地着看向柳一一。
“或许把‘戏’改成‘压’比较合适。”柳一一说。
“一凤压双龙~”方芸品味着这几个字,“那是大不敬呀,当诛九族。”
秦岳轻哼,“你忘了这是出自御造作的么?是皇家之物。”
方芸双眸一亮,“意思是说,这是清王室某个太后之物!”
柳一一点头,“这一点是肯定的。而且是权倾天下,把持两朝朝政的太后。”
方芸有些激动地问:“你刚才说这镯子有上百年的历史,那不就是慈禧太后?”
秦岳却不以为然:“据我所知,清王室有一凤压双龙之实的可不止慈禧一人。”
柳一一不由露出一脸的惊讶和崇拜:“叔叔果然精通清史。”
秦岳被夸,老脸竟有些难为情,“精通算不上,因为家母的关系,所以留心过。”
柳一一不由心下又是一动,难道秦家和那个灭亡的王室有着密切关联的人是秦老夫人?
“叔叔说的是,在清王朝,有一凤压双龙之实的不止慈禧一人,孝庄也是其中一个。但从史料和现有的一些线索来看,尚没有发现孝庄有凤压龙的愿望。而慈禧,不但有强烈的凤压龙的愿望,并且大胆地表达了这种心声。”
“慈禧陵寝的隆恩殿的汉白玉石栏板上,都用浮雕技法刻成前飞‘凤’、后追‘龙’图案。76根望柱柱头全部雕刻着翔凤,凤的下面是雕在柱身里、外侧的两条龙,形成独一无二的‘一凤压两龙’造型,寓意着慈禧生前的无上权力。”
“可见,慈禧凤压龙的想法根本不避人耳目,只差昭告天下了。”
“再者,慈禧是出了名的喜欢翡翠。所以,这只翡翠镯子八成是慈禧珍爱之物。”
柳一一转向方芸,“所以我说阿姨得了件稀世之宝。”
方芸笑着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便信了。之前中间人只说这是清宫流出的物件,并没说是慈禧所有。这么说来,它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值钱?”
柳一一点头,“这物件,世上独此一份,当无价。”
方芸兴高采烈,“那我可得好好收着。”
方芸接过秦岳递过来的玉镯,便喜不自禁地往腕上套。
柳一一脸色微微一变,立即伸手按住了方芸的手腕,“阿姨,这东西不宜佩戴,只宜收藏。”
众人都疑虑地看着柳一一。
柳一一眼神有些闪烁,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秦岳,笑着对方芸说:“阿姨,财不外露。这东西外行看不出门道来,倒没什么,怕只怕内行见了……惹祸。”
却听得一声嗤笑,“你当秦家是你们那种小门小户?戴只钻戒也怕被人抢了去。我妈出门必有保镖司机护驾,别说一只破镯子,就是更值钱的宝贝也没必要前怕狼后怕虎的。”
秦浩然冷冷地瞟了秦皓月一眼,后者立即咬唇噤声。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朱启明起身告辞,秦皓月起身相送,花厅里便各自散了。
秦浩然被秦岳叫进了书房。
秦岳目光严厉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你还想瞒我?你们母子关系如何,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她怎么会那么好心突然帮你,除非你许诺了她什么好处。”
“爸,如果我许诺了妈妈什么好处,那也是妈妈本来就应该得的。她是您的妻子,是您儿子的母亲,可我怎么觉得您巴不得我们母子反目为仇呢?”
秦岳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秦浩然看着父亲微微颤抖的背影,表情冷漠。
看父亲难过,他不心疼,反而觉得畅快。
良久,秦岳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的泪花还没能退尽。他举头遥望窗外的夜空,盯着夜空中最明亮最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