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右腿,年老的盗贼满是苦笑,刚才逃走的时候过于惊慌,连续攀爬陡坡,终于在第三处失手跌下,一路翻滚下来,滑出老远,最后又不走运抵到了石头,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这样的伤势,就算在村子里,也需要好好休养半次月圆,在森林里面,又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老盗贼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非常少了。
“不用几天!”儿子固执地摇头:“说不定明天,琼恩首领就回来了。”
“怎么可能回来?”
已经在森林里挣扎生存了两年,年老的盗贼很明白,遇到这种情况时,盗贼群会作出怎样的选择,他勉强坐直身子,正准备再次劝说儿子的时候,山林下面,道路的方向,忽然传来了隐约的喊声。
“山……”
“山上……”
“可怜……”
“什么声音?”年老的盗贼停下了动作。
“好像是劳托卡的声音……”儿子使劲分辨。
“还有科布……还有班特……”年老的盗贼也听出来了。
“他们不是被抓住了吗?”儿子睁大了眼睛。
“真是他们!”父亲也猛地僵住。
恰在此时,透过树木间隙露出来的一小段山路,劳托卡,劳托卡的父亲,劳托卡的伯伯,三名前同伴的身影,出现在父子俩人眼中。
此刻,这三名前同伴,正站在他们冒失冲出树林的位置附近,三人各举着一张卷成圆筒的羊皮卷,放在嘴边,朝着树林的方向大声呼喊。
“他们这是在干嘛?”
“别说话,听听他们喊什么。”父亲摆手止住。
大约是配合不太到位,劳托卡三人最初几次呼喊的时候,都伴随着模糊的重音和层叠的回声,山上的两人看到,骑士很快走近,吩咐了几句,再次开始呼喊的时候,被抓同伴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
“山上的可怜人,下来吧,教士老爷带你们回村庄过日子。”
“回村庄?”“呸!”
韦尔瓦和安同时啐了口唾沫。
这很正常,空口白牙,“乡亲们,出来吧,皇军不抢花姑娘”式的屁话,价值也就等于一口唾沫。
喊了十分钟左右,父子俩看到,某只看装扮很像送信人的狗崽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走到了骑士身旁。
很快,朝着山林方向呼喊的声音,增加了新的内容:
“山上的可怜人,下来吧,教士老爷说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唔……”安微微皱起了眉头。
“呸!”父亲又吐口吐沫:“谁在乎以前的事儿?”
又十分钟左右,呼喊的内容再次更新:
“山上的可怜人,下来吧,教士老爷还说了:只要愿意干活,村子里每天都有饭吃。”
咕咕咕……
听到这个话题,几乎天天挨饿的两人,肚子同时响了起来。
山下继续加强宣传攻势:
“山上的可怜人,下来吧,村子里活儿不累……
“星星消失了才会叫大伙儿干活,太阳消失了就可以睡觉……”
“教士老爷怜悯,从来不随随便便打人……”
“只要肯卖力,得了饿病累病的家人,也可以得到教士老爷的庇护……”
“快来吧,活儿干得好,还可以经常吃到豆子……”
这一轮传上来的呼喊声,听到前一两句的时候,虽然基本不信,父子俩还是禁不住有些心动,听到接下来一两句的时候,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听到“豆子”这个词的时候,父亲终于忍不住了。
“这也算教士吗?骗人也编点像样的话啊!”
正在两人快要听不下去的时候,山下再爆猛料:
“看看这两个可怜人吧,他们也是农奴……瞧瞧吧,自从跟随了教士老爷,他们再也没有挨过打,日子过得非常好。”
两人探头望去,两个拧着木棍的年轻男子,走到了被抓同伴的身边。
“呸!”
“骗子!”
瞧瞧这两个“农奴”吧:身挺笔直,甚至还稍有点强健,表情轻松,甚至还带着点笑容……
“这是农奴?这要是农奴,我们就是自由民了!”
刚说完这句话,两人就看到,下面两人同时脱掉了身上衣物,缓慢地转了几圈。
由于从半山滑下来一大截的缘故,父子俩的位置,可以看清这两人脱掉衣服之后的模样:
手肘的茧痕,肩膀的勒痕,前胸的抵痕,后背的压痕,双腿的伤痕,脚踝的创痕……
以及所有位置,遍布全身的棍痕!
完全不同于自由民或是更优渥的手艺人,下面两人身上的痕迹,必须极度沉重的劳作,以及长期性、经常性的殴打才会形成。——和韦尔瓦、安父子以前在村庄时的身体状态几乎一模一样。
“这……”
父亲和儿子对视一眼,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这……真是农奴!”
“不……”父亲摇摇头纠正,“应该说,是这位教士的农奴。”
“这位老爷……”正如不知不觉地叫出了“老爷”这个词汇,安的声音中,不知不觉生出了希冀:“真的是想让我们下去?真的是想让我们去村子里生活?”
“看样子,似乎真有点像……”父亲的语气,也凝重了许多。
“给吃的……只偶尔打人……天黑就可以睡觉……还可以吃豆子……家人也可以得到庇护!”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望着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