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明杨广不但有勇有谋,更可贵的是他并不糊涂,那为什么杨广会做出那么多劳民伤财的事情呢?宇文述自己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杨广一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那样做的,但是力度没有控制好,因此才出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也多亏是他跟了杨广这么多年,一下子就找到了症结所在。因此他才没有站到杨广的对立面,而是坚定不移的跟着杨广走了下去,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得到了杨广的信任。
这种信任可不像一般的信任,要知道得到一个帝王的信任,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作为宇文化及的父亲,他宇文述还是能被杨广信任,这可是几百年的王朝中绝无仅有的。
对,宇文述就是宇文化及的父亲!
现在杨广当着他的面儿说自己做错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匪夷所思!
宇文述不敢接话,只等着杨广自己说下去。
“朕三十六岁做了皇帝,到现在十一年了,朕很累!”杨广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睿智的老者,在回忆他过往的经历,有些喋喋不休。
“朕见过的死人多了,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有的是朕的好友,有的是朕的死敌。但朕清楚,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就不能有半分的心软和仁慈。朕北击突厥,东征高丽,就是想给后代儿孙打下一个稳固的江山。朕开运河修驿站,初衷也是想叫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说着说着,杨广有些力不从心的叹口气道:“可是朕这么做到底有多少人明白呢?没有,没有人明白朕心中的苦衷。朕的江山眼看就要分崩离析,朕的百姓现在都已经水深火热了。宇文述,你明白吗?朕心痛啊!”
宇文述更加不敢说话了,诚然杨广说的是真实的情况,但眼下杨广确实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别看他现在还是一国之君,但泱泱大国中到底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还能听他的,有多少百姓说他的好,恐怕十不到一吧。换成谁都会心痛的!
“你知道吗?朕自登基以来,每年都要经历十几次的刺杀,但朕都挺过来了,而且还活的好好的。但朕每经历一次,朕的心就更痛一次。”说着杨广忽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宇文述道:“爱卿,你抬起头来!”
宇文述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帝王,忽然间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眼眶上还有些泪水的痕迹,不知道心里怎么就狠狠地揪了一下。
看着宇文述杨广低声说道:“你知道吗?你的两个儿子,现在……”说了一半儿,杨广停下了,仔细的观察这宇文述。
宇文述愣了,怎么好好的说到了自己的孩子,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广。杨广发现宇文述是真的不知道情况,只能叹息一声道:“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和你说一声,叫你心里有个准备,要是朕抓到他们的时候,你不要替他们求情,因为朕不忍心面对一个陪了朕一辈子的老臣啊!”
宇文述大惊,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做了什么,慌乱中脱口道:“陛下,臣的逆子怎么了?难道刚刚的刺杀……”宇文述也不傻,一下子就想到刚才的刺杀了,要不然好端端的杨广怎么说到这些。
杨广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爱卿,是不是我们都老了?”
宇文述知道他猜对了,突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虎目中忽然含着泪道:“陛下,臣甘愿一死,只求陛下给臣留下一丝血脉,臣,臣叩谢天恩!”
“爱卿,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在洛阳造反了!”杨广淡淡的说完,起身,慢腾腾的走出了大帐,留下一个伟岸但忽然间就佝偻的背影。
宇文述病倒了,突然间就病倒了,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杨广并没有为难这个老臣,依旧派了随行的太医认真的诊治,但是他也知道,宇文述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