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老叔躬着身子,站在离沈静仪十步开外。
瞥了他一眼,沈静仪冷声道:“这些日子,父亲一直如此么?”
沙哑的声音响起,“回小姐,二老爷一直如此。”
话音刚落便见沈静仪上前推开了门,咣当一声,人已经走了进去。
满屋子的酒气,不知有多难闻,她平生最是讨厌这酒味儿,更别说如此浓重的。
忍住心中的恶心,她侧首道:“去提桶冷水过来。”
身后的丫鬟一愣,“小姐?”她看了眼靠在矮几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沈坤,有些惧怕地缩了缩脑袋。
见她犹豫,沈静仪眸色一冷,“还不快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丫鬟一哆嗦,立马跑了出去。
沈静仪看着如此颓废又邋遢的沈坤,心中五味陈杂,曾经满腹经纶,温雅如玉的人似乎就在昨天。
而如今,躺在她面前的却是披头散发,连胡子也不知整理的邋遢之人。
这是她曾经红光满面的父亲么?
不一会儿丫鬟费力地提来了一桶水,放下,退到了身后,“小姐?”她唤了声,将神游的沈静仪拉了回来。
没有说话,她顺手便提起很是沉重的木桶,用尽力气,将水全数朝着沈坤倒了下去。
哗――
“噗……放肆……”
沈坤猛地惊醒,想站,却又滑倒下去,只得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看向来人,“何人如此大……”后面的话因为那张脸卡在了喉咙里。
“淑媛……不,”他摇摇头,扫了扫她,这才确定道:“是仪姐儿?”
沈静仪抿紧了唇,将木桶扔到一边去,“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女儿,还记得你有我这个女儿。”
沈坤一怔,又抹了把头上滴下的水渍,“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会不晓得。”
“既然你笑得,为何还在此醉生梦死,自欺欺人?”
“你……”
“你上次明明答应过我会振作,可一转眼却又在这里虚度下去,你知不知道,侯府如今有多危险,又有多少人盯着?可你却在这里日日醉死,丝毫不问,这就是你身为沈家之人,身为父亲的责任么?”
沈坤猛地愣住,也清醒了些,他的脑中回荡着她的话,摇摇头,“仪姐儿,你方才说,侯府怎么了?”
“侯府怎么了,父亲你还知道过问么,若是你还有一点儿身为父亲,儿子的责任,就别让我这个做女儿的瞧不起你。”
说着,她拂袖而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微微侧首,“若是你想要忏悔,就等着以后去娘坟前忏悔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坤伸手,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手臂垂落,他落寞地闭上眼睛。
仰面躺在湿漉漉的地上。
老叔进来,将地上的酒壶收拾了下,才道:“主子,二小姐说的有理!”
“我知道……”沈坤闭着眼睛,他只是一时不该做些什么了,起初,他听她的,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侍郎大人,做任何事,都寸步难行,受尽眼色。
他便是有心,也无力!
索性,又来了这里,这一醉,便是数日。
如今他一身白衣,又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出了院子,沈静仪便去了嘉善堂,她的出现除了老夫人外,其他人倒是没有太多惊讶,显然都已经知晓。
忽略四夫人打量的目光,朝着三太太点点头,沈静仪来到老夫人跟前福身道:“静仪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笑着,赶紧招了招手,“快过来快过来,早先听你四婶儿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不想真回来了。”拉着她坐在身边,“怎的,你二哥没同你一块儿回来么?”
沈静仪不动声色,“二哥衙里还有事儿,怕是近日都会忙些呢!”
这是侯爷教她说的话,如她所料,府里除了沈治,无人知晓沈楠的行踪。
思及此,她不禁更担心了,若是沈楠真的出了事,怕是老夫人都不知为何吧!
不过还好,有陈煜在,他应该是能保得沈楠一命吧!
“仪姐儿这回来也不说一声,怎的如此突然?我听门房说,谢家也未派人送你?”四夫人摇着美人扇,挑眉说道。
老夫人一听,蹙眉,“你四婶说的可是真的?谢家人当真如此无礼待你?”
沈静仪瞥了一眼四夫人,安抚着老夫人道:“祖母,不关谢家的事儿,是孙女调皮,摔怀了外祖母最爱的瓶子,怕被责罚,这才跑了回来,这不,走得急,连丫鬟都没带回来么。”
“真是这样?”老夫人怀疑地看着她,“你摔坏的是什么瓶子?”
“回祖母,是一尊通体雪白的江月瓶赏瓶。”
她这话一出来,四夫人吓得手一抖,美人扇掉落在了地上,丫鬟连忙去将扇子捡了起来。
“那是……”她捂住嘴,显然也是听过这个瓶子的。
老夫人也很惊讶,“你这孩子,那东西可是东晋时期留下来的,出自谢家祖上,你竟然,竟然……”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想训斥吧,又舍不得自个儿的孙女委屈,可,这瓶子又的确贵重的紧。
四夫人倒是酸溜溜地道:“我说仪姐儿,你在自个儿府中没规没矩的也就算了,这去了别人家里,竟然还添了如此大的乱子,可真是叫人担心呢,往后嫁入成国公府,怕是也不能叫人放心了去。”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沈静仪与老夫人还未说话,大夫人的声音便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