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哲远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了很多,“小新,你听我说”
他滞了滞,只觉得鼻子发酸,“你妈她”
“我妈怎么了?”
为什么心房上被一块巨石压着,每呼吸一次,都异常的困难。
她忍不住追问道。
“你妈她得了胃癌晚期。”
杜哲远说完,便咬紧了牙关,他发现说这几个字,几乎是要了他半条老命,就跟昨天拿到报告单看到上头的报告一样,昨天是晴天霹雳,今天是雪上加霜。
大脑轰地一声完全失去了思考,只听到那边继续说道。
“杜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怎么忽然得了胃癌,还是晚期的?”
季璃昕觉得恐慌,心蓦地抽紧,她不知道自己怎走到洗手间了,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自己到底往哪边走都不遗忘了。
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难受。
杜叔叔的话传过来,都飘乎乎的,季璃昕的心像是被几根粗长的麻绳拽紧了,喘不过气来。
“你妈一直有胃病,这个我是知道的,我没想到今年村里免费检查我们身体时,你妈检查出病来了。你妈还不知道这事的,医院打电话过来,正好是我接的,我还瞒着她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啊,我怕告诉你妈,你妈给吓着了,毕竟这病难治。我从拿到报告单到现在,一直没安心过,惶惶不安的,也不知道干啥,这事我也不敢瞒你,万一你妈有个三长两短的,呸呸呸,我这说的是什么话,都老糊涂了。小新啊,杜叔叔不知道咋办了,想找你商量下到底下一步该怎么办?”
杜哲远在说的时候,季璃昕一直盯着洗手间外头的镜面,盯得久了,眼睛又干又涩。
她闭上了眼,然后她猛地睁眼,想要证明这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逼迫她不得不去承认,这是真的。
她想强作镇定,可是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动,而另一只手死命地扶着黑色的花岗岩流理台。
那一只莹润的手,在一片黑色的背景中,衬得愈发的白,连青色的血管都隐隐突现。
然后,那一只手缓缓握了起来,握得很紧,她的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
沉默半晌,她咬紧牙关,终于蹦出几个字来,“杜叔叔,医生说我妈还能活多久?”
“半年。”
听到这个数字,比预期的还短,她只觉得浑身都汗涔涔的,手脚冰凉,头疼得厉害。
然后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也很慢,“杜叔叔,医生有没说我妈的病可不可以治?”
“医生说可以动手术的,但是复发的机率还是很高,我不知道要不要尝试,你妈昨晚跟我提起想要去a市看你,不知道你那方便不?”
杜哲远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希望能够满足妻子的最后愿望。
“杜叔叔,你带我妈来a市,我帮她联系医院,身体做个彻底的检查,你们那小医院也许会有误判也不一定。”
季璃昕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还是想要往好的方面想。
这个事实,对她而言,着实过于残忍,她妈今年刚五十,还很年轻,一辈子也没享过福,难道就要这么快去了吗?
三年后 第二十章
“小新,你还在听吗?”
杜哲远见那边忽然静了下来,不由起疑。
“杜叔叔,我在,你明天就带我妈来吧,虽然晚期了,但是我们还是早点做足准备为佳。”
季璃昕知道自己需要吭声,杜叔叔八成也为母亲这病症急得不知所措了,他跟母亲结婚也没几年。
母亲这病,之于他而言,是个相当大的打击,可能他心里此刻比自己更难受。
“小新,那我等下就去买火车票,买明早最快的一班。”
他闻言,立刻应道。
“嗯,好的,明天上午,你买明天上午的车票,大概傍晚到,嗯,我知道了,我到时去接你们。”
“嗯,好的,火车城战,知道了。”
“杜叔叔,我妈那里,你还是先瞒着,别跟她说这病,等这边检查出来我们再商量具体的。”
“怎么骗她啊?”
长长的一声“嗯”之后,她当机立断地建议道,“就说我这边给她联系了一个胃病专家,她一直有胃病,到时我们就谎称这个,说这专家看胃病的本领一流,她应该不会怀疑的。”
“嗯,好,那就这样先,杜叔叔,谢谢你。”
“再见。”
结束了最后的通话之后,季璃昕觉得一股酸涩从胸膛涌上眼眶,那是一种很难形容感觉。
她压抑住泪意,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这个电话,让她没由来的倦,筋疲力尽,从来没有过的。
很小便失去了爸爸,她是被妈妈一手拉扯大的,小时候,不是没人劝过妈妈改嫁,可是妈妈总是婉言拒绝,说自家小新还小,怕找到的对她不好,毕竟不是亲生的。
所以,妈妈就一直这样伴随着她成长,即使一个女人抚养一个孩子十分的吃力,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直到自己大学毕业,她才答应杜叔叔,跟杜叔叔一起。
那个时候,她知道不能再挡妈妈的路了,所以才会那么快就答应闻人臻,跟他结婚。
只有自己结了婚,妈妈才会真正地放心。
妈妈,为自己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