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尽管很想继续生他的气,却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文雅这个词用得不太合适。但他很有礼貌,我不用你帮助就能打消他的念头。”
“也许吧,”毕晓普没有争辩。“不过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你就会安全一些。”
“你的?”她顿时就恼了。
“我的,”他重复道,没有一丝歉意。
“我奇怪你为什么不在我身上印一个标记,”她喃喃地说。
“不要引诱我。”
她还没来及回答,安琪儿就c了进来。她松开莉拉的裙子,朝毕晓普伸出双臂。“我累了。抱抱我。”
莉拉屏住呼吸,看毕晓普做何反应。她记得自己曾经向父亲提过类似的请求,但情况不尽相同。她不怀疑毕晓普喜欢他的孩子们──让他们到科罗拉多来就是一个证明。但是他和孩子们没有多少接触。
他显得吃惊而又慌乱,但他只经过瞬间的犹豫,就把安琪儿举了起来。他把她驮到背上,动作很笨拙,莉拉发现这种笨拙有着奇特的感染力。他总是显得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现在看到他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弄得手忙脚乱,真是滑稽。
她忘记了先前对他的恼火,怀着几乎是慈爱的心情,与他并肩走回家去。
第八章
住进新家的最初几天,他们居然过得十分宁静,很难说得清是莉拉还是毕晓普对此更感到惊讶。莉拉本来设想,她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方能与毕晓普共同生活,而习惯与他同床共枕则更需假以时日。结果,新的安排却是很容易接受,令人感到快慰。
自从那第一个夜晚以后,他总是等她入睡以后才上床。莉拉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出于对她的体贴,还是出于他个人的喜好。不管怎样,这使她感到生活轻松多了。每当她醒来的时候,他总是已经起床离去,这使她仿佛觉得这间卧室属于她一个人。但是,醒来看见枕头上有他脑袋留下的凹痕,知道自己在他身边睡得很香,她总是感到有点心慌意乱。
每每她想到这一点,就这么对自己说:她之所以比较容易适应新的生活,是因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的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她已经麻木了。但是这种说法有些牵强,因为她并不感到麻木。实际上,她感到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活力。她全身充满了勃勃生机。
也许这是怀孕的某种神秘作用。或者,也许是因为经过这么多个月的动荡之后,一切终于安定下来了。她的生活也许并不完全符合她以前想象的那个样子。她以前不可能想象出这几个月里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还是不好不坏──也许每样都有一点──总之一切已经安定下来,至少目前如此。这多少让人感到一些安慰。
她倾向于认为,很可能她实际上是喜欢嫁给毕晓普的。尽管他断然拒绝和她分室而居,但和他在一起生活并不困难。他的睡衣是个问题──他根本没有睡衣。她已经为他买了一件男用长睡衣。在费奇商店里购买这件体己的男睡衣,是她有生以来最为尴尬的经历之一。然而,如果听任丈夫继续像野蛮人一样光着身子睡觉,她就没有尽到妻子的职责,而且,如果知道他穿得很体面,她内心的宁静又会增加许多,这是不用说的。
她对他只字不提购买睡衣的事,认为最好直接把长睡衣和配套的睡帽拿出来给他。根据《女子婚姻家庭》杂志的指导,要使一个男人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最好通过温柔的示范而不是正面对抗。要求男人做这做那永远是不明智的,尽管有时这显然是正确的选择。他们那种喜欢指手划脚的自然天性,有时会使他们故意违拗你的要求。最好温柔地给他们指出正确的方向,然后让他们自己心甘情愿地踏上正当的道路。
莉拉不愿意把“故意违拗”这个词用在毕晓普身上。她脑子里想到的形容词是顽固不化,死不开窍,不可理喻。不过,上面这段建议倒是很有道理。毫无疑问,当他看见长睡衣时,就会意识到文明人不应该光着身子睡觉。在拿出睡衣的第一个夜晚,她上床的时候很高兴自己想出这么简单的办法,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第二天早上,她发现睡衣和睡帽仍然叠得好好的,放在梳妆台上,显然是没有用过。
换了别的女人可能就会承认自己失败。但是莉拉比她们更坚定、固执。过一段时间,毕晓普就会认识到他的态度不对。从那以后,她每天晚上都把睡衣和睡帽放在他的枕头上面。每天早上她都发现它们到了梳妆台上,仍然叠得整整齐齐。只有那天早上形式稍有变化,她发现睡衣仍在梳妆台上,但睡帽被扔进了垃圾桶。尽管她微微抿紧了嘴巴,但她认为这是一个值得乐观的迹象。他至少没有把两样东西都扔出去。
除了这个每日都在进行的较量,莉拉有理由对她的生活模式感到满意,至少目前如此。考虑到婚姻开始时的坎坷动荡,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她所能指望的更好。她已经开始适应整个这件事情了。
毕晓普无法想象自己会习惯于担当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尽管他和伊莎贝尔的婚姻持续了将近十年,但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年。而当时,她希望他是一个全职的父亲──不仅是孩子们的,而且也是她的父亲。
莉拉丝毫没有表示出需要他当她父亲的愿望。当然,她对于他是她丈夫也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