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她们莺声燕语的唤道。
君小姐在外祖母家按辈分应该称呼一声表小姐,但君小姐不喜欢被拉低身份,所以大家就都向外人一般称呼她为君小姐。
君小姐抿了抿嘴,跟着方老太太迈进屋内。
室内灯火明亮,温暖如春,香气盈盈。
君小姐扫了眼这阔郎的三厅,正厅,书房以及卧房,相比于宁家低调的奢华,这里布置的有些文雅的寒酸。
就如同此时君小姐身上穿着的发旧的衣裙。
门外的丫头没有君小姐的允许不敢进来,柳儿轻巧熟练的从暖炉上取了热茶捧过来。
“小姐快喝茶暖暖。”她说道。
第一次在北方的冬日坐车这么久,君小姐的确觉得身子手都有些僵硬,她伸手接过,感受着手心里的暖意在全身散开,也似乎直到此时她才能确信自己真正的活着。
柳儿没有再去捧第二杯茶,根本就没在意厅堂里还坐着这个屋子真正的主人。
方老太太没有在意,跟她进来的一个仆妇两个丫头也安静的站在一旁,看来已经习惯了。
既然已经习惯了,有些小细节可以改变,有些则不用,太刻意反而不好,还是不拘小节的洒脱自在。
大家都自在。
君小姐喝了口茶,将茶杯握在手里。
柳儿正唤着外边的丫头询问热水要准备饭菜。
“我要吃鸭血汤和小丸子。”君小姐说道,“你去吩咐她们做,我和老太太说话。”
这种事吩咐一声就行了,但柳儿的心眼转了转,小姐加了一个去字,以及又多说一句和老太太说话,那意思就是要她回避了。
虽然不太懂小姐为什么要她回避,但小姐的话一定要听,柳儿应声是出去了。
“你也下去吧。”方老太太对自己的仆妇丫头们说道。
仆妇应声是带着丫头退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方老太太开门见山问道,“跟宁家退亲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君小姐说道,“但也简单。”
方老太太皱了皱眉。
“我自尽原本是要吓一吓宁家和老太太你。”君小姐接着说道。
君小姐一恨宁家背信弃义不认亲,二恨方家薄情寡义不为她撑腰出头,所以要用一死控诉警告这两家,好让世人看清他们的卑劣,也让他们害怕。
方老太太嗤声。
“结果我差点真死了。”君小姐继续说道。
她的声音轻柔缓慢,没有起伏的语调不带任何情绪,但这句话却让人心里不由一颤,更有莫名的沧桑。
方老太太不由看着她,女孩子的神情如同语调一样平静,双眼更是如深潭。
大家都说方三小姐肖像方老太太,但当见到君小姐的时候,方老太太却知道这个外孙女更像她,尤其是那一双眼。
只不过初见时的惊喜很快变成了糟心,更不想与这孩子有半点肖象,与这孩子肖像只会徒增恼火。
她说的是真的。
此时因为看到这双眼,这个念头不受控制的自动冒出来,方老太太再次皱眉,君小姐语调却是一转继续说话。
“真正死亡来临的时候,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她说道,“所以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荒唐了,怎么能为了他人作践自己呢,强扭的瓜不甜,结亲也不是结仇,他们不愿意结亲,那就算了,我就带着柳儿上门跟他们说清楚,退还了婚书。”
听前几句话方老太太还面无表情,听到最后一句神情一变。
“婚书?”她脱口问道,“你不是说没有婚书吗?”
“我故意气舅母的。”君小姐说道。
方老太太眼角抽了抽。
她想到了当时君小姐和方大太太的争执,也知道了君小姐的意思,只不过这事是拿来赌气的事吗?
这婚书才是这件事的关键,她倒好,扔下婚书不用,就靠胡搅蛮缠,怎么就主次不分恩仇不辨认黑白无视蠢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她亲自派人从君家接来的,她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领错了。
君家姑爷虽然脑子有点轴,但到底是能考中功名的读书人啊,自己的女儿虽然娇弱,也不糊涂啊。
“气她对你有什么好。”她说道,忍着脾气,“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早拿出来,宁家就会同意吗?”君小姐说道,看着方老太太,“你们会做不同的事吗?”
方老太太眉头一挑。
早拿出来,宁家也不会同意亲事,宁家不同意的是亲事,而不是有没有凭证。
这句话好理解,但下一句就暗藏讥讽了。
你们会做不同的事吗?
没有婚书时宁家不同意婚事,方家便再不上门也不会去强迫质问宁家。
如果有婚书,宁家依旧不同意婚事,那方家难道就会拿着婚书去质问对抗宁家吗?
当然不会。
她竟然不是嘤嘤哭或者跳脚骂她们薄情寡义畏惧权势避祸,而是反问让他们作答。
自己作答就没有办法为自己辩驳了,所以她这是在嘲讽吗?
第十二章都有些不习惯
方老太太眼神莫测的看着君小姐。
死过一次是不是真的大彻大悟暂且不说,这口舌倒是犀利了几分。
原先君小姐的口舌也犀利,但那是笨拙的犀利,是骂了别人自己也捞不到好的那种。
“有了婚书自然会有更好的思量,也能有更好的应对。”她淡淡说道。
“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自己想不通,再好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