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多年的胡小涂,第一回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胡小涂只差磨破嘴皮子,解释来解释去只能越描越黑,最后只好把苏蜜搬出来,把责任往她身上一撂,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妈,我明明就是无辜的”
开出租的师傅从后视镜里看清楚母女俩的脸,忍不住开口劝,“我说大妹子,你女儿一看就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当妈的还有不相信自己女儿的”
胡小涂闻言,哭得更加凶残,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地抹,“这位大哥,你都比我妈懂我”
涂女士被这二人噎住,又不好继续责怪,只能愤愤地把怒火憋下去,不再揪着胡小涂不放。其实能让涂女士顺利噤声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从一个枝繁叶茂的开出租的大白杨嘴里听到那句“大妹子”。这让历来重视保养与塑形的涂女士很受用。
挤死人的火车站里,胡小涂突破重围抢到一个座位,然后让给涂女士,“妈,让你坐飞机你非不听”
涂女士乜了胡小涂一眼,“这么说,他真是个从事特殊职业的”
胡小涂的脑袋开始捣蒜,心想涂女士这回碰了钉子,怎么着也能暂时放弃觅女婿的光荣伟业。
涂女士不无悔恨地叹口气,摇摇头,“看来你爸同事的亲戚的
亲戚真不可信不过小涂啊,你有空跟苏蜜那丫头说说,好好劝劝她,大好的青春别整天总想着泡吧玩男人”
胡小涂边忏悔边点头,“嗯,一定一定”
胡小涂好歹化解了危机,把母亲送上车之后,浑身就像虚脱了一样疲乏无力,她再一次深切体会到,睁眼说瞎话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一下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苏蜜,从廖之予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里抬起头,忖度片刻,翻出手机按了快捷键,“小糊涂,在哪嗨呢”
一想到把狐狸拖出来当替罪羊这事儿,胡小涂就觉得特对不起苏蜜这个革命老战友,于是一个脑充血便脱口而出,“k歌去不去”
苏蜜想起上一回自己先落跑,这回怎么也得恕个有点诚意的罪,便欣然答应,“我请客,老地方见。”
胡小涂到的时候,隔着门已经能听见苏蜜在里面鬼哭狼嚎,胡小涂笑着推开门走进去,正欲拍拍苏蜜的肩,手却蓦地顿住。
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消退,寒意却一点点从指尖蹿上来,胡小涂堪堪收了手,偏头冲沙发里的两个人笑了笑,心里却一遍遍嘀咕,这丫还真.魂不散。
胡小涂找了个距离他们较远的位置坐下来,安静地听苏蜜吼,直到一曲终了,苏蜜才放下话筒凑到胡小涂身边,涎着真诚的大笑脸,“小糊涂,看见林嘉和他未婚妻了吧,咱校友,莫茉吴。”
胡小涂点点头,扯着嘴角咧了咧,心里却想把苏蜜拎出去卸了,她怎么跟这对狗男女混一起的
正纳闷,苏蜜却一把拉起胡小涂,把她按到莫茉吴和林嘉身边,“来来,坐近点儿,都是老同学了,叙叙旧。”说着便去桌边拿酒,倒满四杯,挨个送过去。
胡小涂凛冽的眼风扫过苏蜜,苏蜜却视若无睹,极其豪爽地捞起沙发里各怀鬼胎的三个人,“来来,碰的好不如碰的巧,咱都是s大校友,尤其我跟胡小涂是多年死党,林嘉跟胡小涂又是旧情侣,莫茉吴还是s大的风云人物哪来,为了美好的大学时光,咱干了。”
胡小涂冷眼看着苏蜜在那瞎掰,瞄一眼莫茉吴,这丫倒也装得热情,抿嘴笑的那叫一个销魂。再看林嘉,这厮的脸已经黑到发青,却依旧公鸭护一样地护着莫茉吴。
顿时悲从中来,胡小涂仰脖就要干,却听“哗啦”一声,再定睛,她才发现暗红色.体正画着美好的弧线从莫茉吴的脸上淌下来。胡小涂抽了口凉气,这衣服回去够她洗的
胡小涂顿时了然苏蜜的叵测居心,果真最毒不过狐狸心。不动声色地低眼瞄了瞄林嘉,见他的拳头已经攥到颤抖,胡小涂忙凛声责怪苏蜜,“狐狸,你看你什么眼神儿。”
苏蜜赶忙拿来纸巾帮莫茉吴擦水泽,一边还连连道歉,“你看我毛手毛脚的,喝个酒还能洒成这样真是对不住啊”
莫茉吴吃了个哑巴亏,颇为哀怨且楚楚可怜地看了林嘉一眼,见林嘉默不作声,自己只好咽下这口恶气,埋头擦身上的水渍。
胡小涂见状也抽过来几张纸巾,正欲俯身帮忙擦,却一下子被苏蜜的手肘格开,尖嗓子厉吼差点冲破胡小涂的耳膜,“小糊涂,别动”胡小涂的手停留在莫茉吴的衣角,当真的一动不敢动,嗫嚅道,“狐狸,又怎么了”
“虫子,有虫子哎哎正往莫茉吴身上跑呢别动啊,老娘今儿个非要帮你把这膈应人的东西打死不可”苏蜜煞有介事地嚷嚷,胡小涂抬眼轻瞄已然傻掉的林嘉和惊恐万分的莫茉吴,再看看苏蜜一点点抬高作势抓虫子的手,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她记得自己.本没把莫茉吴打她耳刮子的事告诉苏蜜啊
啪
果真清脆又响亮。
胡小涂无奈地闭上眼,用了三秒钟平复掉心里的波澜壮阔,然后起身,迅速扒拉开苏蜜的手,大尾巴狼一样装腔作势道,“吓死我了狐狸你真是大英雄,咦真恶心,赶紧扔了。”
苏蜜就着胡小涂朝外挥的手,作势把手掌打开抖了抖,胡小涂一脚上前跺了几下,呼出口气,“好了好了,这回真死了。”
苏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