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的主人卫青正在这里。他只用蓝帻随便束了头发,没有带冠,白s的丝绸夹衣外罩了浅蓝s的外袍,却随便半披着。正聚精会神地伏在屋子正中那张大大的书案上,低头不知在写画着什么。
他面前,有一张很大的泛黄的羊皮地图、几块较小的羊皮和一副新的洁白的帛缣。他正看看那地图,对对那些小的羊皮,又在那帛缣上添上几笔,十分专心。就连里屋里面轻轻地传来了一些什么奇怪的声响都没在意。
他是躲到这里来的。
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儿子卫不疑。
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卫伉已经五岁了,长得十分象卫青,x子也象,更为温和乖巧,倒好管教。二儿子卫不疑不足三岁,样子极像秦织,可是那顽劣的脾气竟是谁也不象,比当年的霍去病还能折腾。
卫青也曾想好好管教一二,但是一来这孩子本来就小,任什么道理都不会听;二来,他要是脸上略带几分恐吓,那卫妈
妈就老泪纵横,不依不饶。一来二去,卫青惹不起只有躲。
今r他要将这次出征中发现的几处和地图不符的地方应证一二。怕了卫不疑见什么撕什么,撕什么扔什么,便躲到隐姬这里来了。这里的婢女下人,皆是宫中派来“服侍”隐姬的,而秦织自是约束卫府其他上下人等,等闲不得靠近。刘彻白天又基本不来,所以,一来二去,卫青倒把这里当作是清净之地了。
这时,他正专注无比地在看着一条地图上的河流。在他的记忆里,似乎这河流的位置不在这里。
正凝神细思间,里面的锦帘“勿搭”一响,出来了一个人,貂裘皮草,穿得跟个熊似的,看时,却是刘彻,不由得吓了卫青一跳。
刘彻看见卫青,也是又惊又喜:“我还待叫隐娘去叫你呢?你却在这里!”
卫青惊讶地:“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刘彻虽然来得勤,但是几乎都是夜里。
刘彻呵呵手,笑嘻嘻地且不回答他的问题,几下甩掉外面的皮裘,露出一身紫红s绣金白鹤青松的长袍,玉带束腰。脸被冻得红红的,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人物俊秀。他边走到案边坐下,边道:“这地道子好冷!你这里倒暖和。你在做什么?”
卫青好笑:“才进来就脱衣服,这么大冷的天,陛下应该注意一点,免得着了凉。”便起身将一个小怀炉拿了来递给刘彻。
“朕今天早早的就完事了,想偷偷地来看仲卿在做什么?”刘彻将怀炉抱在怀里暖着,伸手搓搓脸,便拿卫青面前的东西看。
卫青解释道:“是地图。这次臣从尉府调了几副雁门外地图带着去,竟是用不了。不是缺漏就是错的,每次都要用向导。这是臣命人补的小块地图,想用来重新整理整理。”
“哦!”刘彻道,“那里的地图,不知什么年代了,长城里头还好些,到了长城外头,就从来没有人真的应证过的。”
“战时如果地形不清,很容易延误战机的!”卫青叹道。
刘彻忽地想起什么来:“那年朕派了张骞出使西域,不知为什么一去就没有踪迹了,要是此人回来,倒可以补充一二。仲卿不知道,那副你见过的西域地理图还是他找人画的呢!”
“哦,”卫青没有在意,“如果回来便好了,大军再出塞,也有个好向导。”
“仲卿还想出战么?”刘彻眼睛发亮。
“陛下不会就这么罢手吧?”卫青反问。
刘彻呵呵笑道:“今r有人上了折子,说道匈奴如果退了,便不宜再用兵了。”
“荒唐!”卫青冷笑道:“这匈奴本豺狼之x,年年去了又来,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不知。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意思?”
刘彻不以为意:“不过是颂圣,说我武功赫赫,吓得匈奴远避而已,连带你这个将军也被吹捧了几句。要朕再加封赏你!”
“陛下早已经赏过了。”卫青淡淡地。
“咦,仲卿此次出兵得胜,似乎不甚高兴!”刘彻好奇。
卫青苦笑:“陛下,如果有人被人打了一个耳光,然后他打回去一个,陛下认为这人应该为自己打还去的这个耳光而高兴么?”
刘彻一怔,然后慢慢地笑了,眼神中满满的是欣慰和赞叹。
“仲卿此言深得我心。真正要解决匈奴,不应该是这样他挑衅我们还击!”
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十分得意。
卫青指着地图上一块地方道:“陛下,你看这里!”
“河南地!”
“不错,”卫青的眼睛闪闪发亮,“此地是匈奴距离我大汉最近的核心区域,也是匈奴屡次侵犯我大汉的基地。秦时,大将蒙恬曾收复过这里筑城立塞派兵驻守。秦末时,中原动乱无暇他顾,此地又被匈奴所占。臣曾经问过塞外之人,道是此地土地肥沃水草甘美,是难得的牧区!”
刘彻仔细地看着,心中默默地思虑。
良久乃道:“仲卿真是天才!此地若为我所有,筑城立塞便是我长安的天然屏障;若迁民牧马,我大汉则何愁无骑兵!”
抬头看着卫青,笑道:“如此,仲卿便想想如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