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紧机会问:“他是没公民身份,还是连…绿卡身份都没有?”
老板一下噤声了,好一会才说:“他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去问他好了。”
她试探说:“我问过他的,他说他是犯了事逃在外面的。”
“他这样说的?如果他这样说,那就肯定是的了。”
她觉得老板说不说都没什么区别了,因为老板没有否认这一点,就等于是承认了。很可能benny是跟老板的弟弟一夥的,所以老板知道他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知道这事的就肯定不只老板一个人。
她担心地问:“你爸爸肯定也知道benny的事,因为他对我说过只要他打个电话,就能要benny的命。”
老板轻蔑地说:“他打电话?他连英语都不会说,给谁打电话?”
她见老板又没否认,越发觉得benny的事一定很严重,因为老伯说的是“我一个电话就能要他的命”,而不是“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他送进牢里去”。她恳求老板说:“你叫你爸爸回纽约不行吗?他在这里,我怕对benny不好…”
“我是叫他回‘柳椰’呀,他赖着不走嘛。他本来自己也假模假样地赌气走过,但是benny那个傻呼呼的每次都把那个老家伙劝了回来…”老板从床上下来,说,“拉个n先,胀死了。”说着,就走到洗手间去了。
她想趁机给benny打个电话,叫他快跑,免得她今天得罪了老板,老板会告发他。但她试了一下,电话卡上真的没钱了。她又看能不能用信用卡打长途电话,可以,她急忙拿出自己的信用卡,给benny打电话,但电话占线,可能他在上网。她真是万分后悔,不该帮他在网上买电脑,又教会他用电话线上网的,现在搞得打不进电话了。
她想趁机逃跑算了,但深更半夜的,她又没车,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而且她逃了,也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板肯定会恼羞成怒,拿benny出气。
她现在只为benny担心,怕老板一不高兴,就会把benny交给警察。以前老板一直没把benny交给警察,是因为他要依靠bennyc持餐馆的事,但他可以找个别的人来替换benny,一旦老板觉得benny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就把benny交出去了。
最让她担心的是benny所有的工钱都是放在老板那里的,这就让老板很有把benny交给警察的动机。她听说benny现在一个月的工钱是三千多,刚开始时是两千多,他在这个店里干了好几年了,吃住都在店里,工钱都没动用,那就有一、二十万了。老板在赌场上要用钱,开这家餐馆要用钱,又准备开新餐馆,买住房,还在纽约供着一幢房子,这些都要钱,也许这些钱中有很多都是benny的,因为老板不可能把那一、二十万存在一边,肯定都是用来周转的。
如果老板不想把这些钱还给benny,或者还不出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benny交给警方,这些钱就一笔勾销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benny这么聪明的人要选择逃亡在外。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样逃在外面,能有什么前途呢?干脆自首了,坐几年牢,出来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活。像他现在这样东躲西藏,成天担心别人告密,不能开银行户头,不能有驾照,不能结婚,甚至不能正常交往女朋友,这又是何苦呢?
但她马上想到benny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也许他犯的事很重,自首了就是死路一条,那他现在这样至少还可以留条活命。她想起那次在网上查到的信息,纽约州是有死刑的,难怪老伯说一个电话就可以要他的命。
她越想越怕,现在已经不是坐几年牢的问题了,而是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叫benny逃到别处去,因为老板知道他的底细,老伯也知道,阿san和did肯定也知道一些。他怎么能保证永远不得罪他们?象老伯这样的人,你怎么注意都有可能得罪他,如果老伯哪天生benny的气了,打一个电话,那benny就完蛋了。
她想,要么就是benny太信任老板他们了,要么就是他到了别处也没法生存,只能依靠老板,所以他全心全意地为老板打工,连工钱都不领。benny可能知道老板对她有点意思,所以没对老板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怕老板不高兴。这次又让她跟老板出来,给老板一个机会,benny肯定是故意这样的,因为爱情对他来说,当然没有生命那么重要。况且像他那样不良少年出身的人,还讲什么爱情不爱情?都是她在那里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问题是即便她认为benny是一个不良少年,她仍然一心想保护他,哪怕保护的结果就是把他保护到别的女孩手里去了,她还是不忍心看他被警方抓去杀掉。她很快就原谅了他所做的一切,他杀人也好,放火也好,肯定都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他天性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他隐瞒他们的关系也好,把她跟老板凑拢也好,肯定都是为了她好。她相信他会犯判断错误,但她不相信他会出于坏心干坏事。
她觉得她今天犯了一个错误,如果benny本来是不想让老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那她今天说benny是她男朋友,肯定会给benny带来麻烦。如果老板不知道她跟benny的关系,最厉害的报复也就是炒掉她,但现在老板知道了她跟benny的关系,就会觉得她的不合作是因为benny,说不定老板会把benny赶走,或者干脆把benny送进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