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在中听着他愤怒不平的痛骂,人还一楞一楞地没转过那个念来。
“小在,你个混小子,我劝你趁早断了救他的心。郑允浩现在可是众矢之的,他自己也明白,能快点查完判完,定日子毙了,就算老天可怜他。要是一直拖着,关上一年半载,他是重刑犯,这皮r之罪绝不会少受,搞个半死再拉去吃枪子,想想也窝得吐血!!”
金在中没声响,身体贴在后座背上,颤巍地举起半残的手臂,掌心捂住脸,逐渐急促的喘息从指缝里传出来。
一直默默开着车的大虎突然说了句,“小在,你爸临死前,你记得答应过他什么??你答应他要好好活着,好好做人,你他妈的想赖帐吗??”
“大虎,你拿我爸来吓我也没用,他上的那叫天堂,我要是死了只能下地狱,碰不着面,老头想打我骂我也没辙!!”
沉默了好一阵子,男孩抬头,双手转移到胸前,拽着衣襟,脸上愁苦的表情悄然收了去,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竟挂着个淡淡的笑,“朴有天,等你一句话,要不要帮我??”
朴有天瞬时变了脸,看着金在中的神情,就好象对方是外星球来的怪物,“小在,你瞧我象烧坏脑子,还是活腻味了??你小子爱他所以你救他,我凭啥要伸一手c一脚??他妈的谁都知道我恨郑允浩,恨不得亲眼见他死,我c!!你还让我帮忙??”
“天哥,……你就当是帮我,”金在中又加大音量强调,“帮我这个小王八蛋。”
朴有天斜睨他,眼神中露出鄙夷,“你妈的拿旧情来诱我??小在,你当自己什么,你又当我什么??我摆一句话,今儿个要是你出事,我会伸手帮一把。可要我出手拉郑允浩,除非我痴呆变大傻!!”
“朴有天,就当我在胁迫你,你要是能安心看着我当你面自残,你就横着不出手吧。”金在中瘦小的脸庞上坚定倔强,朴有天还瞅出了些微的得意劲。
吩咐大虎停在离男孩家一条马路的僻静巷子口,他若有所思地问道,“小在,你说我是不是那种有好处就要抓抢的人??”
“不是,哥。”虽然不明白朴有天为啥冒出这样莫明的问题,金在中还是很坚决地摇头,“至少对十几岁的我来说,曾经——不是。”
朴有天呆了呆,手无意间撑着额头,又无意地动动嘴角,也算温柔地笑了。
还以为自己说不定真得跑去演一出“血溅人”的戏码,所以才隔两天就收到大虎的电话,报了个陌生的人名和手机号码给他,金在中着实没思想准备。
当然,以朴有天明哲保身、四平八稳的精怪,要他c手这件大案,绝对不可能,男孩也只求他给指条路,好歹死马当活马医。郑允浩都一条腿进棺材了,哪怕自己是帮了倒忙,充其量也不过是推他一把,死得快点而已。
担心通话会被监听,大虎关照金在中每天换个新号对外联络,并且少传、尽量不传短消息。
“那个,你刚才说的大崔,靠不靠得住??”他想想,还是悬着心问了。
对方没反应,象是电话突然掉线,断了似的。
“喂……大虎??在吗??”
他焦急地喊了几声,正想掐断线重打,朴有天低低的嗓音吓他一跳地传出来,“小在,你这是拿自己的命豪赌一把,懂吗?我只给你连了这条线,余下的事你自己负责,自己摆平。大崔这个组织,我也不了解,有说他们之前都是特种兵,和公安较量劫囚劫车没失过手,可也只是听说,谁都没亲眼见过。而且他们要价很高,我估计郑允浩这样的要案重犯,你起码得出八位数,据我知道,周在国内所有的帐户、资产早就冻结,国外的那些,一定要他本人亲笔签名的委托书和密码才能提取……小在,你可别指望我会替你出这笔钱!!”
“钱不是问题。”金在中果断地说,“郑允浩留过100多万欧元给我,本来就没想要,现在倒真派上用场了。”
“看来八匹马也拉不回你这头强驴子!小在,你好自为之吧,我只能做到一步。”
“谢谢你,哥!”
抱着全部希望联系到叫“大崔”的男人,结果没说上三句话,金在中提出的要求便被他一口回绝,“对不起,劫狱的活我们不接,这是惯例。”
他y沉而冷静地说。
男孩一听急得快跳脚了,一叠声地几乎哀求着对方再考虑考虑,“我可以加码,你开价,我不还……你开啊!”
“对不起,我们有我们做事的规矩,你出再多的钱也没用。”机械式的冰冷回答,毫无商榷的余地。
有气无力地下楼,走到小区门口的杂货店,想拿几罐啤酒麻痹放松一下。
夏夜,老城区的贫民百姓舍不得用空调,三五成群地聚在弄堂里乘风凉,胡侃山海经。
金在中一跛跛地从他们面前打个来回,飘进耳朵的闲言碎语,全是郑允浩案的花边传闻。
听着自己爱过、怨过、恨过的那个人,被绘声绘色地说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大魔头,似乎整天就是搞些个y谋暗算、烧杀抢夺、jy妇女的恶行,他提着装满酒瓶的马夹袋,脚下长了根似的定在一旁,乐呵呵的低头傻笑开来,……慢慢地,有股热流溢出眼眶,晶莹地挂在上扬的嘴角。
回家一口气喝到爽,独自一人又哭又笑地耍酒疯,直到精疲力竭,才歪歪斜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