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他魏兄弟。先喝碗酒!你这是要去哪里?”顾大嫂递上一碗酒,笑道。
“军令在身,不敢饮酒!对了,不知哥哥现在何处?小弟有要事相告!”魏定国问道。
“这会儿不是在后山家属院,便是在聚义厅。兄弟你不知道,只因东京来的几位御医叫牟太医给劝下了。答应在我山寨落草,哥哥为此事不知多欢喜哩!”顾大嫂笑道。
魏定国一听,心里有谱了,谢过了顾大嫂,带着两个俘虏便往上山去。此时周昂听到几位御医也落草了。心中欢喜。不过他欢喜的倒不是别的甚么,而是欢喜着王伦收人时那股欢喜劲头。几个大夫而已,在朝中屁都不算(医官局大夫普遍品级低),他都那般欢喜,如此看来,自己这个八十万禁军副教头的投效,想来是必然厚待,地位是无忧了。
和周昂一样。顾大嫂的话,李从吉也听到了,不过他倒是一切都抛开了。只是见梁山还有女人当家,感觉十分稀奇。他也是绿林之中出来的,知道男人扎堆的地方,一般很排斥女性,更别说叫其抛头露面了,因为会扰乱军心。这梁山泊还真是另类。处处透着怪异。
一路上三人再没有言语,沿着山路上山。夜晚的梁山岛一片繁闹。从金沙滩到宛子城,沙滩山脊上到处都是火把燃起的星星点点。最终汇聚成一条火线,将秋夜的蓼儿洼,映衬得无比兴旺繁荣。
旁边下山的路上,不时有成队的喽啰,端着饭食之类,往沙滩而去。魏定国中途碰上一个相识的小头目和他打招呼,魏定国摇头道:“我们在外面的弟兄都不曾吃上一口热饭,啃的都是冷硬干粮,不想这些俘虏倒是有福!”
李从吉见说一口老血恨不得喷出来,叫道:“姓魏的,我们换换!你做俘虏,我餐餐大鱼大肉供着你!”
那小头目吃了一惊,直瞪着这个被缚上山的老将,道:“这朝廷来的官儿,哪里都小,唯独就是脾气大!”
李从吉心想老子都是到了鬼门关的人,何必去受小鬼的屈?当即喝道:“老子是朝廷来的,可老子当年混江湖的时候,你娘还不识得你爹!现在在老子面前,哪有你这杂碎说话的份儿!”
一句“杂碎”点燃了小头目的怒火,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他娘的都投降朝廷做了狗,还跟你小爷我提甚么当年在绿林时的威风!你若是觉得江湖好,作甚吃朝廷的狗食?小爷说你朝廷来的都不争气,我又哪里说错了!”要说宋万手下的人,别的不提,起码看家手艺就是专门用来招呼别人嘴巴的。
魏定国听得心里想笑,却又不好让李从吉太没面子,见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刚想劝他两句,忽见山道上跑下几个老当益壮的老者来,反而叫负责接待他们的柴大官人给落得好远,眼见赶不上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喊道:“魏……魏兄弟,寨主有令,把李将军交给这几位前辈吧!”
“干!你几个狗日的没死!?咦?你是……徐京!?卖把式的,你他娘的还活着!?怎么又在梁山上?”李从吉看清赶来的这几人面孔,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此时不知是惊还是气,几乎跳将起来。
徐京朝魏定国抱了抱拳,道:“魏将军,王首领那里都说好了,我们来劝这个老顽固……”说完手指着李从吉背上的绳索,笑吟吟的望着魏定国。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出身对他一辈子都有深厚影响,徐京无论年纪还是资历都远远超出魏定国,此时又有王伦的口令(柴进作证),说话做派还是这般和风细雨,魏定国暗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能小觑,当下上前割断李从吉背后的绳索,道:“既然有哥哥军令,几位就请自便罢!”
“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啊!我们不比他人,这就好比妓人从了良,却又下水……”李从吉还没说完,徐京便打断了他的话,直扯着他就走。
刚才和李从吉顶嘴的小头目见状摇头道:“人可以不识抬举,但不能给脸不要脸啊!”说完很有感慨的叹了口气,跟魏定国行了一礼,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昂一听,这话前后两句说的明明不都是一个意思么?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却笑不出来,眼看几个老家伙都出来劝李从吉入伙了,偏偏和他们一般落了草的丘岳却不来劝自己,这事别看小,里面问题大了!
“魏将军,小将愿意弃暗投明,希望将军能替小将引荐则个!”
跟随魏定国上了三关,前面就是灯火辉煌的建筑群了,心中一直期盼的丘岳还是没有出现,看来这绝不是简单的耽搁了。周昂见机得快,赶着在面见态度已明的王伦前,决定先抓住魏定国这根稻草再说。
魏定国闻言,回头看向这位高俅的红人,眼神很是玩味。周昂低了头,暗叹口气,心中苦道:“江湖行船,不能看风使舵,不肯随波逐流,舟必倾覆。我都这般识时务了,难道还要翻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