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料定她会回来求他,起码,语调要柔和,偏偏她不合作,这女人冲过来,及其野蛮地攫住他衣领,几乎要拎起他。
他太大意,对她太不设防,腰间的枪瞬间就被她夺了去。
雏将枪头抵在他脸颊,冷声低喝:“说!”
一时间,错愕,恨意,修怒,促狭……多种古怪而矛盾的光从他眼中掠过,丹尼笑声阴冷:“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
雏用枪口抵紧他,逼得他的脸不得不微侧:“我得就沙玛!”
“……”
丹尼深呼吸,终于强压下怒火,仰头望定她,望定这张他思念已久的脸,“我可以帮你救沙玛,不过,之后,你得跟我走,还有……”
“……”
丹尼眼锋一锐,“……我要他死。”
她分明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行!”
这女人彻底激怒了丹尼——
丹尼猛一跃起,如豹一般反扑,雏手指还扣在扳机上,险些擦枪走火,她无意伤他,手指下意识地慌忙撤出,丹尼趁势夺下枪,狠扣在身旁茶几上——
他成功将雏反压在身下,目呲尽裂般,“他当初要我命,根本也没顾你的死活,你现在要我放他一条生路?!”
“……”
他的手已经掐住她纤细脖颈:“真想掐死你……”
再一用力,仿佛都要折断她,可余光一低,见她染血衣衫,丹尼指间一轻,终是颓然松开。
“你肋骨断了,单独行动,根本救不了人。先修养几天……”
他话音未落她便要站起,丹尼回身按住她的肩,迫她坐回去。
他语气已恢复冷淡:“你要去找你的首领?救你弟弟?听话,我就帮你。”
晨曦微露,越南。
完成东南亚近年来最大一宗军火买卖,是否值得开心?
答案否定,穆想。
他接到金三角本营的电话,“我们的兵遭到不明人士的突袭,雏被他们救走了。夫人也……不知所踪,估计是趁乱逃脱。”
穆沉默听完,挂了电话,按电铃通知随员进来,并亲自向来自美国的军火商致歉——他必须先行归国。
美国佬已接到属下电话,海洛因验收合格。此刻,笑着向穆道别。
美金已打进穆的瑞士户头,大批军火即日起通过水路,经由越南运往金三角。穆此行目的达到。
还在回程的途中,他联系上远在南美的沙玛。
“西黛逃走了。”穆说。
电话那头的沙玛,喉间似有近乎哀鸣的声音,但他忍住,静候这个男人下一步指令。
“她可能会去找你。”穆语气冷淡。
沙玛终是忍不住,“不行!我这里太危险,你得……”一顿,方意识到自己越距,“首领,请您,找到她,带回本营。”
“如果你连一个女人都照顾不了,我怎么放心把整个金三角交给你?”
他竟是近乎愉悦的语气,沙玛终究还是个孩子,再也控制不了胸腔流转的颓唐,“您说过只要我成功扳倒千赖,就放过西黛还有我的孩子,放我们一条生路……”
千赖羽翼已丰,起了反心,穆不屑于处置叛徒,他只想看看,那个孩子有几分本事,值得他将一切,拱手相让……
连日奔波,穆有些疲惫,昏昏欲睡之时,一眼竟梦见自己在豪赌。
有些熟悉的场景,有个女人跟在他身后。
为了她,他搏这一次,结果却是……
“哗啦啦。”满盘皆输。
那一瞬间穆强迫自己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首领,到了。”随员坐在飞机旁坐上提醒,也已替他打开舱门。
穆难得现出一丝疲惫之色,皱了皱眉,恢复一脸波澜不惊。
私人飞机在停机坪上,雨天,红壤泥泞,随员在旁静候,等着为首领打伞,只见首领正欲跨出舱门,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一眼随员,“通缉一个人。”
“……”
“丹尼莱瓦。”
金三角并非丹尼莱瓦的地盘。
被全城通缉中的人,此时正优哉游哉,吃水果。
他坐在这一端,那一端的女人,绷着脸,看窗外,她复原的很快,如生机勃勃的植物。
雨天,水滴在青石上的声音,她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等。”丹尼起身走近,“吃片水果。”
水果滴着汁送到她嘴边,雏偏头不理,丹尼怒极反笑,“别挑战我的底线……”
水果丢进自己嘴里,同一时间,倏然攫住雏的下颚,猛然凑过去吻她。
唇齿纠缠中尽是他的气息,汁水流溢间,雏被他允着舌尖,不知为何,心里是涩的、苦的。
丹尼没有料到这女人病中还那么大力气,他被推开竟是往后趔趄半步,刚稳住脚步,那一侧的脸颊就挨了她一巴掌。
几日来积压的火气噌然窜起,燃烧他最后一点怜惜,他扑过去,表情似要撕碎她——
下一秒,却陡然消隐了愤怒——
只见泪水,滑落她脸颊。
瞬间慌乱,丹尼以一种古怪而愣怔的姿势僵着。
半晌回魂。他走过去,拥住她。
“别哭……”
两个字,击垮她,雏要推开他,牵扯到肋骨的伤,撕痛。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
丹尼终于笑开,“原来你,在乎我。”
他要等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