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用?他又怎会安心将重任交付给庄周去办?
这样的人,就算将来当真做了皇帝,也逃不了受人摆布,变成傀儡的下场。不是永乾帝瞧不上自己这个二儿子,而是庄周着实没有天分。在他看来,成日间自命不凡怨天尤人的庄周还不如云淡风轻不陷争斗的老三,至少老三意志坚定,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永乾帝于前朝末年揭竿而起,于乱世之中创下此等功绩,其人本就是个乾纲独断的脾性。所以永乾帝讨厌庸才,更讨厌性格优柔不思己过却终日怨怼不平,抱怨世道不公的人。岂料自己这二儿子竟把这些个厌烦都占全了。永乾帝纵有慈父之心,对着这样一个儿子,也着实施展不出来。
可是永乾帝又着实需要这么一个磨刀石来提醒庄麟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不要被眼前的战功和局势冲昏了头脑。更不要起了歪心思,坑人坑己。
在永乾帝的心中,大儿子庄麟天资聪颖,性格果毅,心机手段具备,着实是个继承人的好选择。他建立大褚自然希望大褚能漫延百世,永坐江山,因此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首要考虑的便是心机手段。
可是儿子太过优秀了,永乾帝也难免担心。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英雄迟暮。而随着岁月的渐渐流逝,永乾帝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日渐衰老和儿子的羽翼渐丰。这样的鲜明对比让永乾帝对着庄麟的感觉越发复杂。既骄傲于自己后继有人,又怕庄麟功劳甚大,会渐渐的不满足于现状。
所以永乾帝一面器重庄麟,一面怀疑庄麟,一面树立起庄周这面大旗来试探庄麟。所幸直到目前为止,庄麟的表现都令他非常满意。而庄麟主动求请男妃的事情更让永乾帝又是欣慰又是愧疚。欣慰于自己的儿子果然纯良仁厚,没有动过那些不能说的心思。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愧疚于自己那些阴暗的猜忌和怀疑。
所以两种情绪冲撞之下,永乾帝对待庄麟的态度便是明里越发宠爱纵容,暗中却更加提防警惕。而这种表面的圣眷看在庄周眼中,无疑是另一种催化剂,让他心中的不忿和不甘日益加深。
原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今日却被忽而塔娜有意无意的明挑了出来,庄周只觉得一阵不舒服。连带着对圣宠日浓的忽而塔娜都有了些许不满。
永乾帝不以为然的饮了口酒,正色说道:“朕对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一样的疼爱。不过麟儿向来聪明能干,且年岁长了一些,朕更为倚重罢了。。”
忽而塔娜连忙露出一张璀璨明艳的笑容,含笑说道:“是呢,臣妾在草原就听说过,陛下一向任人唯贤,知人善用。所以我大褚才能蒸蒸日上,吏治清明,百姓安康。”
永乾帝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就算你此刻花言巧语,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就不会改的。”
忽而塔娜一脸不在乎的傲娇表情,笑道:“陛下实在小看了人。臣妾才刚说的都是实话,何至于为了区区几杯酒水就欺罔陛下。”
言毕,转身将伸手宫俾捧着的酒坛抢在手中,仰脖挺胸一口气喝光了坛内酒水,借着将酒坛子反过来空了空,言笑晏晏地道:“酒是喝完了,陛下请看臣妾的胡旋舞。”
永乾帝并不答言,转身向身侧的宸妃笑道:“塔娜的胡旋舞跳得很不错,颇有你当年风范。”
一时引得诸位皇子公主越发心酸幽怨。
宸妃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话,陡然听见席中传来一阵骚乱。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婕妤君氏不知怎地竟昏了过去,因此其身后侍婢少不得乱作一团。
杨黛眉坐在诰命席上,见此形状,更是空悬了一颗心,提心吊胆的观察着目下情形。
这样大喜的日子竟出现这么晦气的事情,不等别人反应,皇后娘娘率先阴沉了脸色,开口说道:“这样大喜的日子,婕妤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还不快快扶婕妤去偏殿休息,去传太医来给婕妤诊脉。”
宸妃娘娘却一脸忧心忡忡地向君柔然的陪嫁侍婢燕草问道:“你们主子近日身上可好。我瞧着婕妤脸色苍白,最近都消瘦了许多呢!”
燕草闻言,立刻躬身跪道:“回陛下,皇后和娘娘的话,我们小主近日总觉得恶心,困乏,讨厌油腥,已经接连好几日都不思饮食了。”
永乾帝见燕草吓的小脸儿发白,颇无意趣的摆了摆手,道:“且扶着你们主子去偏殿歇息,宣太医来诊脉。”
一时,众多侍婢搀扶着君柔然去偏殿歇息。皇后则派了个小太监去太医署请太医来问脉。少顷,太医从偏殿匆匆而归,满脸喜庆的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婕妤娘娘是有喜了。”
一句话落,多少妃嫔勃然变色。宸妃又抢在皇后反应过来之前起身擎酒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儿本是中秋佳节,宫中又传出此等喜讯,皇室子嗣绵延,实乃我大褚的福泽。臣妾恭祝陛下。”
皇后等人反应过来,也立刻举起酒樽恭贺永乾帝。宸妃借着掩袖饮酒的动作掩去唇边那抹得意的弧度。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站在场中强颜欢笑地忽而塔娜,讥讽的勾了勾嘴角。
唱作俱佳装巧卖乖了一个晚上又能如何,她只不过略动心思就能将忽而塔娜的辛苦筹谋化解于无形。比起年少娇媚的妖道侍妾,永乾帝老年得子才能体现出他的宝刀未老。这样的消息对于日渐觉得老迈且力不从心的永乾帝来说,才是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