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做了生意,几年间只是偷偷回来看看妈妈,倒是常有钱寄回来,
和大军离婚后,至今单身一人,近几年音信全无,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一个女儿在德国读书读得好好的,又取得了硕士学位,听说住满6年后,又获得了绿卡,谈了一个对象是德国著名作家,到头来却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嘟嘟嚷嚷,嘴里有点口齿不清。只有老伴能听得懂,他是在骂人,
骂他两个不争气的女儿。
他此刻骂累了,正紧闭着双眼,像是老僧入定一样,柱着拐杖已不吱声。
老伴一反过去在老爷子面前唯唯诺诺的旧习惯,语气缓和态度却很坚定,希望他们老夫妇两人能见一见这女儿和女婿。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丈夫:“我说老爷子,你这倔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当年你把君红气走了,人家现在干得不错,钱也不少向回寄。
我们就这两个女儿,君红因为你而不愿回家来,这两年又不知了去向。这回彬红千里迢迢从德国回来,你不说他们是夫妻,是师生不成吗过去我万事遂你愿,这回可不答应你,孩子愿意,她感到幸福,我们操哪门心呢?”
她偷偷看了一眼老爷子,见他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了似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又大胆地说了下去:“人家那是在德国,回家来一趟就为了看看我们也算是尽了孝心,不会住到我们家来的,你再瞧我们家这个破样,人家根本瞧不上,还不是住在大宾馆,大饭店的。
你就算接待一回外宾出出面还不成吗?老艾,我可求你了。”说着说着老太婆的眼泪水就流了下来。
艾军伟被老太婆的眼泪哭得心烦意乱,他心中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一个女儿嘛离家出走,听说是做生意发了财,这财恐怕有些来路不明呢;一个女儿原指望是有出息的,却嫁了一个洋老头。这洋老头听说是一个什么作家,原是有家室有产业有子女的人,彬红这小妮子不要脸,硬是充当第三者,还不是看中了老头子的钱财。我老艾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出这两个活宝女儿。想到这儿,他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听了老伴的话,他已没有了火气,只是他这不祥的想法死死缠绕着他的脑筋,挥之不去。他不能不明不白地当这洋老头的岳父,
一个几乎可以称兄道弟的外国老头,又怎么能当我的女婿呢?没准就是个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德国法西斯分子。他一个老军人,无论从中国的传统道德还是从爱国主义传统都不能见这个人。
不过这老伴哭得也确是伤心,老伴是个好人,是一个善良的人,一辈子与世无争,夫唱妇随。这次不能拂她的意,我就妥协一回吧。
不过不行,我要一松口,这洋老头很可能会张张扬扬地乘着小轿车,带着翻译陪同什么的开到清溪路上。这路上小洋楼里住着的老伙计们会怎么看我呢?他们会在背后说,艾军伟这老家伙是个伪君子,整天装得倒像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样子,逢会必是大骂党内腐败,你看他两个女儿,一个去h省捞了大钱,一个出国娶了一个洋老公,听说还大了好几十岁呢,和那艾老头年龄相仿呢。我可是丢不起这个人呀,我这清白家风,放牛娃出身的老八路,一个无产阶级的**战士,怎能接受这个老资产阶级当女婿呢?再说对这个老头底细还不了解,就和人家称翁婿,这算什么事儿呢。
这些思绪像是浪潮一样拍打着他的心房,他脑子发胀,心口隐隐作疼。他挥了挥手说:“你要接待他们,你接待吧,我不管了,那老头比你还大七八岁呢。哎,天要下雨,女儿要嫁人,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不张扬,彬红她回来就回来吧。那个洋老头,他最好别回来,回来叫我这老脸往哪搁呢?街坊邻居会怎么说,人家会说你艾老头不是一天到晚在老同志支部会上说要保持无产阶级**本色吗,这回好了,弄了一个有钱的洋老头当女婿,没准过几年就搬到德国去保持本色了。听说这老头早年还当过希特勒的兵,祖上是贵族,当过八国联军,攻打过紫禁城,
火烧过圆明园,这下倒好,和平共处了,我这余生还做不做人了。”
说完长叹一声,两颗浑浊的老泪流出眼眶,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重新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老头子这是考虑到自己的名节呢。能这样就不错了,彬红这小妮子,可不要把那个洋老头带回家中来,否则非把老头子气病,
没准一命呜呼了。老伴心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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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奥迪车轻轻地滑进了溪城大饭店的院内,一直开到了饭店的廊沿平台上。由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打开了门,一辆行李车推到了车前,一名搬运员将他们的行李搬上了拖车:电梯平缓地把他们送到了顶楼,赫伯夫妇包了33层顶楼的豪华套房,原也是准备接待父、母亲光临的,这套间有警卫室、秘书室,连保姆、厨师的住间都一应俱全。艾婷婷连老阿姨也可接来享受享受,不过父亲的脾气很古怪,他一生俭朴惯了的,不知会不会领情。因为从电话中母亲吞吞吐吐的语气来看,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婚姻尚未得到老爷子的首肯,因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