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裴钰就一直为小贱而牵肠挂肚,其实这也算是他的乐趣之一吧,从另一个层面讲,他安心,才有闲暇去顾及其他,从此以后他不必再担心自己被丢弃在某个角落孤独到死,他是有家的人了。
此刻,他正在朝家里进发。
颜幕的公寓称不上豪华,但是足够宽敞,足以提供享受生活的条件;因为颜幕喜欢清静,所以家中没有保姆仆人之类的,回家后,颜幕 立即给小区家政打了电话叫来零时工,交代其收拾出了两件卧室来,一间给裴钰住,还有一间,是给颜森住的。
颜森一介流氓,在南都这边自然不会有固定的住所,颜幕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长兄,自然没有让颜森去住酒店的理。
颜森草草的打量了公寓的装修;然而这里美则美矣,可他却感到很不习惯,事实上,他和任何温暖简约的环境都是不相匹配的,这好比把一匹不驯的野马牵到了拘谨的殿堂中一样。
但是裴钰适合这里,这里舒适洁净,安静又安全,颜森觉得自己的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算是完好的把哥哥护送到了一个好归宿,他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哪怕多待一秒也会让他内心感到乌云盖顶,不见天日……或许他脑子一热就不想离开了。
他不给自己脑热的机会。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告而别又好像不太好,正值颜森踌躇之际,颜幕却有所行动了。
“老四,你跟我来一下。”说完,也不等颜森答应,颜幕就转身进了书房。
颜森将手中的那把装饰用的武士刀重新挂回墙上,虽然不知道颜幕那样严肃的嘴脸是要找他说什么事,但是颜森还是后一步跟了进去;而裴钰正在把从a城带回来的物件认认真真的摆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乐在其中,自然是对周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虽然颜幕一向都有很正经,然而此刻却正经的有些异乎寻常,仿佛是要同颜森进行一番长谈;颜森来到书房,然后在书房唯一的作为上毫不客气的坐下了,颜幕对此并不介意,他开启两罐饮料,放了一罐到颜森面前的桌上,他拎着自己那罐,侧身靠在书桌上,片刻后,他才道:“你这些年在桑城做什么?”
颜森最先反应出来的回答是“明知故问”,可话到嘴边,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尽管与颜幕关系冷漠,颜森却不曾与这个兄长闹翻过,现在走都要走了,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他,然而出口的答案仍然是硬邦邦:“混混,混日子的混!”
颜幕听后喝了一口饮料,他仰起头眯着眼睛,好像头顶着烈日一样,等口中的滋味退却后,颜幕说道:“你的目标是什么呢?想混个黑帮老大做?还是有朝一日横死街头!?”
话题从颜森的过去引申到了颜森的将来,颜幕似乎有管上一管的意思。
颜森并不想跟他人解释他所选择的道路有何意义,更不想虚心受教:“怎么活是我的事情,怎么死也是我的事情;怎么,你还想来个长兄如父的决断不成?”
颜幕听后却哼的一声笑了出来:“不敢当,如父的话,我会折寿的——你是要走吧,当然了,你去哪里不归我管,可哥哥呢?”颜幕扶着颜森的肩膀,俯身下来。
颜森眉头紧蹙,他总觉得从颜幕和颜修口中听到“哥哥”这个称呼,是带着一种嘲讽意味的,虚伪又不怀好意,颜森神情戒备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可没什么要做的,如果你真要走的话,跟哥哥打声招呼再走,不然到时候他没完没了的闹起来,我可没有耐心哄着他玩儿。”
“知道了!”颜森豁然站起身来,颜幕太能绕了,而自己但凡听到与哥哥有关的话题就极易动摇,所以他不打算再和颜幕长篇大论,于是转身就走掉了。
“你真舍得他?”颜幕语带狡黠的问道。
颜森腿长,已然走到了门口,还差一步就跨出去了,听到此话后却生生顿在了门口,随后他发现自己的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他回答不出,舍得与否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有些东西在乎的深了,便不再是想不想占有的事情。
还关乎着对方的感受,更不想沦落到与伤害他的人为伍。
颜森想再迈步,颜幕又紧接着发问:“你不怕走了以后我对他不好。”
这回颜森终于与颜幕对视了,两个人身高对等,尤其是颜森的目光中还蕴含着怒火,很容易给人一种空气稀薄的错觉,这种平衡似乎随时会被打破。
“无耻!”颜森觉得道貌岸然这种词用来形容颜幕都算是轻描淡写了,若说罪大恶极,颜森脑海中浮现出登上游轮的第一个夜晚所看到的龌龊画面:“谁给了你们伤害他的理由!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对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出那种行为,难道不恶心吗?”
颜幕听后陷入了沉思,面对颜森的满腔怒火,他的话却说的云淡风轻:“我依稀记得,在你回别墅庄园那晚,趁给哥哥洗澡的时候猥亵了他,吃饭的时候他还说被你咬疼了嘴巴——不知道,你觉得这恶心么?”
颜森升腾的怒气陡然间萎靡了下来,他无可辩驳,顿时语塞了。
颜幕的目光仿佛带着洞穿人心的锐利,微微有些反光的镜片带着某种致命兵器一样的凌厉锋芒:“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