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沥还未回过神,“咚咚锵锵”便开了场,台上艳红的唇轻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牡丹亭”女声戏腔出调,婉转如鹦啼,没有女子柔弱的女气,清脆干净得空灵好听,杨沥有些痴,胸腔随着声调鼓点也在咚咚作响。
“一去人难见,芳草天涯桃花扇”台上的牧离忘情的唱着,这曲调自己再熟悉不过,他也乐得高兴,一抛水袖回转,不期的落进一双灼灼的眼睛,杨沥!
牧离一惊,对上对方的目光,心就猛的跳了起来,脸上热的厉害,若非有水粉遮挡,怕已烧红一片,有些吃惊和担心,他竟然在看?会不会看出来,这戏装底下的是他牧离?
牧离有些忐忑,跟拍都漏了两拍,不敢再看杨沥,镇定的跟上拍子,但是那灼人的视线还是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这心到底还是乱了。
接近尾声,两人的心头都不平静,像那平静的湖水被投进一枚石子,一圈圈荡着涟漪,有什么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势不可挡,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两人,和婉转空灵的戏腔。
牧离还沉浸在旖旎中,锣鼓和伴奏就乱了,跑步声伴随着宫人们惊恐的喊声:“走水啦!走水了!”
牧离回神,发现已浓漫了烟雾,像整座行宫都着火了,想回后台,火舌一下子窜了过来,热浪逼得他退后了两步,捂着口鼻,阿姐还在后台,可现在,整个台子都着火了,他挪不动一步,烟雾迷蒙里,他呼吸都困难。
窒息感越来越强,咳着牧离蹲下身子,已经辨不清方向,肺里的空气抽离,他想,可能自己快要死了…突然前面的火焰被劈开,冲进一个执剑身穿玄衣的人,犹如神抵救世,带着风和热浪,抓起牧离的手就往来路飞奔。
手被抓的很紧,牧离看着眼前宽阔的背影,之前的恐惧都被驱散,但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等跑出行宫,牧离跑不动了,喘着气说:“…杨…杨…沥”话音刚落,就感觉拉着他的手瞬间僵硬。
牧离错愕,他是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喊的,自己的手掌想必也跟阿姐的大不一样,杨沥应该发现了,他救的并非阿姐。
牧离抬起头,果然看到杨沥一脸惊讶得表情,牧离眼神一暗,想说什么,还未开口,杨沥已甩开他的手往行宫跑去。
牧离感受着手心里残留的触感,心不可遏制的刺痛起来。
这场大火来的蹊跷,却烧得干净,全宫上下一百多人,牧家本单薄的支系,竟只存活了牧离一人。
最后牧离是在已烧为废墟的行宫里看到杨沥,跪在一堆烧焦的炭火中,衣着狼狈,心如死灰。
牧离的心像被抓着,沉入黑暗,深不见底。
那以后,杨沥护送牧离回了皇宫,牧离赐牧姓给杨沥,改名为牧沥,两人相依为命。
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商的皇室,也烧起了动荡的格局 ,趁乱兴起的战争,即使十五岁的牧沥也只能披挂上阵,而他牧离便坐上了这属于阿姐的皇位,睥睨这天下。
牧离本不愿继承皇位,牧沥行军前对他说:“这江山是牧清的,我要替她守着!这皇位是牧清的,你要替她守着!这是我们欠她的!”
两人虽相处无事,但都明白,两人心里都有一道看不见的疤。
一晃过了十三年,大商趋于稳定,但这江山…守着的人是牧沥,属于的人的是牧清,而他牧离又算什么呢?
第5章 战起
叹息着从往事里回过神,看着阶前依旧站的笔直的牧沥,忍不住又深深叹了口气:“唉!”
叹气的声音大了些,一时整个殿就安静了下来,正在汇报的武将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是哪里惹到皇上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刚才微臣的提议,皇上觉得不妥?”
牧离眨眨眼睛问道:“什么提议?”
武臣汗滴落的更大了:“大盛国突然举兵来犯,微臣提议……”话还没说完,就被牧离打断了
牧离:“什么?又打!为什么?”
武将道:“此番来得凶猛又奇异,微臣等也不知其原因,那三军还未班师回朝,所以臣提议,由摄政王领兵,肯定能旗开得胜”
牧离想起昨晚在牧沥身上看到的新伤不由得有些动怒:“我大商是无人可用了?摄政王刚回朝,就又让他领兵?”
武臣:“这…”
牧离道:“派别人去,何须事事劳烦摄政王!”
牧沥听着,只当牧离是因早上之事还跟他闹别扭,便转身道:“于国危难之际,臣义不容辞”
义你个头,牧离想说粗话,又生生忍住道:“无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想我大商,并不缺能人武将,派别人去”
牧沥看着牧离猜不透他表情,但依旧以不容反驳的话语道:“这江山,还是本王亲自守”
牧离一愣,想起他曾说过:“这江山是牧清的,我要替她守”,一时气急,这一口气就憋在胸口,不上也不下,硬生生憋出个狰狞的表情道:“好!好!好!那就有劳摄政王了!”说的咬牙切齿,说完就挥袖即走:“退朝!”
他牧沥要替牧清的江山送死!何须拦他!
两人不欢而散,牧离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气牧沥不爱惜自己,还是吃了牧清的醋,就算都有吧,现在又有什么用人都走远了。
牧离学乖了,每日必上早朝,可所有大臣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