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继续说道:
“据在下猜想,必定是因为造这机关花费甚巨,像我们眼见的这套机关,没有一千贯只怕是想也别想建造成功。试想又有谁会拿钱不当钱,拿一千贯往这河里砸!就算是大宋的官府,也未见得要建水轮绞盘,大宋也许缺别的,唯独不缺人力,即使不动用徭役,光是厢军就有上百万,既然人力充足,只须用上人力绞盘就足以拖动漕船翻坝,故而官府哪还用得着花大钱去造水轮。再说,造出这水轮绞盘,未见得就比人力绞盘好用。依在下看,只有茅庚这个日进斗金不知节俭为何物的败家子,才会建造这中看不中用的水轮绞盘。唉!年纪轻轻就一夜暴富,年少轻狂啊!”
他这么一说,把茅庚造这水力绞盘定性成了纯粹为了显摆的败家行为,而且立时便有人接腔:
“是极!是极!这资水有七十二险滩,若是处处要建这水轮绞盘,那洛滩、灵滩的水流更加湍急,只怕还得多花几倍的钱,这么算来,十万贯只怕也打不住。这姓茅的有了两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你我且等着看这姓茅的笑话吧。”
王沁琴听了这话,心头恨恨,偏偏又有一个头发胡子斑白的老家伙又发表起了看法:
“你们有所不知,这姓茅的年轻小子心术十分厉害,他设了这个水力绞盘,以后凡是在资水过往的船只,都要留下买路钱来,据说过一处就要收一百文,七十二处的买路钱算下来是多少,嘿嘿,一条船过一趟资水就要收七贯多,一天过一百条船总是有的吧,一天就是七百多贯,一月就是两万多贯,一年呢,不得了啊,差不多三十万贯进了姓茅的腰包。早就听说这个姓茅的年轻小子敛财极为厉害,嘿嘿,人家这哪里是败家,这是要抢钱啊!人家跟那剪径的强盗相比,也不遑多让,名声却好听得很呢!”
王沁琴听到这里,已经是出离愤怒,总算她意识到不是在自己家中,随即强行压制心中火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背着手,施施然走过去,装作路人的模样说道:
“适才听这位老者所说,小生大是觉得不以为然,小生听说那茅庚是道家高人弟子,据说胸怀绝技,可以点石成金。又听说这个茅庚不肯施展这点石成金的道行,却演化出各种极其玄妙的高明法子,比如寻常的一堆土、一块石头,茅庚此人却能凭借那炼丹之术,炼出神奇的水泥,据说这个茅庚神乎其技,他要想赚钱,日进万贯也不为奇,或许这个茅庚真的是手上钱太多,便想做善事扬名,也未可知。人家有此善心,我等俗人可不要亵渎人家的美意才好。诸位说,是与不是?”
“正是!”,这一声孤零零的“正是”却是出自康德培一个人之口,对面的一大群人显然并不认同王沁琴的说法,而身后的瞿得二的职能只限于炫耀武力值,并不具备捧哏的资质。王沁琴倒是不在乎别人如何反应,仍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康德培脸嫩,这一瞬间便感到颇不自在起来。
那老者很明显对王沁琴的说法大是不屑,瞧这三人便也很不顺眼,当下便质问道:
“你们是何人?难道是想来我们这里挑事么!”
那康德培向来胆小,闻言立时就怯了,当下便回道:
“小可姓康,唐突之处,还请海涵!”
王沁琴向来是骄横惯了的,立时补上了一句:
“他就是康余梁先生的亲孙儿,嘿嘿,康老也是同意小生我刚才的说法的,怎地!康老的说法难道也有错么!”
一听说是康老的孙子到了场,那老者虽然有些狐疑,终究犯不着跟本地正当红的大儒作对,当下含糊两句,也不再拿腔作势。
正在尴尬之际,只听那边厢一阵锣声“哐起哐起”响了起来,众人连声欢呼,自然便是县尊大人到了,既然县尊大人到了,好戏便有望立即开场。王沁琴的心思也已经不在找回场子上面,不仅王沁琴,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转向了主角许县令,万众一心都在等待许县令一声令下,然后大幕开启,好戏登场。
茅庚今日的准备可谓十分充分,还特意准备了两个铁皮喇叭。茅庚迎上许县令,与许县令低语了两句,便将铁皮喇叭递给许县令,读者朋友一看就明白,开幕词当然是要许县令来致辞的。
今日的主持人却是张海三,说过评话的张海三正是主持人的不二人选,可谓众望所归。张海三也掌控了一个铁皮大喇叭,随着张海三这边的另一个锣鼓队职业的锣鼓声响过,张海三的雄浑嗓门便在资水河边响起:
“尊敬的县尊大人,各位来宾,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是淳熙十五年十二月初二,今日县尊大人亲自主持资水河一号船运改造工程试航仪式。现在时辰已到,现在的时间是,九点十五分,诸位一定要问,我说的九点十五分是甚么意思?好!我先卖个关子,过后再解说。下面就请县尊大人致辞,并为一件神奇的计时机关剪彩。”
接下来同样是一阵短暂的锣鼓过门,这边许县令便走到了前台,对着铁皮喇叭放声大喊: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是双喜临门,其一就是大宋第一件时表的剪彩,其二就是资水河第一号船运改造工程试航,正好今日有远道而来的嘉宾陈亮先生光临本县,陈亮先生是本朝的大名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