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严肃点!什么小鲍小鱼的!这是公事!少扯些没用的!”
许攸从桌子上出溜下来,左右端详宋友达,说:“不对,你这个状态很不对。我跟你讲,我可是能掐会算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看你这脸子掉的,我是欠你钱了?还是抢你男人了?咱一码是一码,你可不能在给我下绊子,你不是那种人!”
宋友达往老板椅上一靠,冷笑:“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许攸说:“我做什么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小鲍?没问题啊!等回头……”
宋友达说:“跟那都没关系!你背着我干的好事!”
许攸心里发毛,干笑说:“有啥事是哥们的就说出来,你甭跟我这玩心理战、玩阴的。我心里坦荡,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友达说:“宁莀。”
许攸一顿,随即又笑嘻嘻的,“你说这事啊……我怎么了?我不就是难得发了回善心,办了件好事。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呢?你这气点也太低了。”
宋友达说:“……你看见他最后一面了?”
许攸说:“……没,我到的时候已经火化了。”
宋友达说:“骨灰呢?”
许攸说:“撒了。”
宋友达脸色一变。
许攸说:“他没有家人,也没有后人,就算我能偶尔去看一眼,但是能多久?还不如撒了……其实也不算完全撒了,我给他买了棵树,撒在树根底下,现在流行这么干——你跟我这闹别扭就是因为这事啊。直说多好。”
宋友达横他一眼,说:“你心里怎么想的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许攸说:“……呵呵,用不用我带你去看树?”
完结篇
墓园建在离市郊,车程一小时。正是萧索季节,远山叠嶂,层林尽染。偶尔可以看见鸟起起落落。
在墓园门口的超市里,许攸表示最好买点纸带去烧。
宋友达也买了一卷,想着宁莀胃不好,就又捎了两罐八宝粥。
许攸和宋友达把纸各自夹在胳膊底下,朝一片人造小树林走去。
那是一片松林,松树生长周期长,一年也不见长多少。这些树粗细不一,有的已经亭亭如盖。
宋友达扫过一颗颗颇有点规模的树,猜测哪棵代表宁莀的死亡和新生。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心灵感应的,看到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苏轼说“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但那毕竟是十年生死才至于两茫茫。宁莀才死了几个月,他来不及忘记。
宋友达在一棵中等规模的树面前驻足。都说物似主人型,他想象中属于宁莀的树也是这般纤细柔韧枝干舒展,风一过更清楚地感觉它特有的刚柔气度。
一只麻雀突然扑扇着翅膀落到树尖稚嫩的部分,歪着头看着他。
宋友达心有所感,觉得这一定意味着什么!
许攸在前面喊:“赶紧走啊!看什么呢?别在这地方多留,不怕阴气大么!”
宋友达有点失望,追上去,不死心地问:“不是那棵么?”
许攸说:“你这给树相面呢?——前面那棵才是。”
宋友达一看,难以置信地走过去,围着绕了两圈。
“你没搞错?”
许攸说:“没搞错,你看这旁边还有名牌。”
果真,每棵树旁边有个小小的名牌插着,上面写着人名和生卒年。“宁莀”两个字千真万确。
宋友达勃然大怒,一手揪着许攸的领子说:“你就给他弄了个这?!这是啥?盆栽?!”另一手向低处一指——那千真万确还是个小树苗级别的,跟成年人蹲下一样高。
放眼整个树林,大概这算是最矮小寒碜的一棵树了。
许攸不服气地争辩:“再小也是棵树,也是我花五十块钱买的。我连一炮都没跟他干过,就这么来给他处理后事,总算是一点心意。比某人强多了吧!”
某人自知理亏,忍气吞声恨恨地推开许攸,“……既然办就大方点……也太抠了!”
许攸得理不饶人,大声说:“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仗义,你今天连哭坟都找不到地方!”
然后他把纸放在地上,开始烧纸。
宋友达低头看了会小树苗,忍不住说:“你往那边点,火大别燎着!这都不够一根柴烧的。”
许攸不耐烦地说:“看着呢——你不烧啊?赶紧的!“
两个人蹲在地上烧纸,火焰一点点起来,越来越旺。
许攸说:“宁总,我和老宋来看你了——老宋,你还记得吧?他现在也变弯了。”
宋友达说:“闭嘴!”
许攸说:“难得来一次,说点让宁总高兴的事。”
宋友达抿着嘴往火舌里添纸。
纸钱告罄,火势渐弱,弱成星星点点,余温尚存。
许攸叹气说:“知道吗?我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宁总。”
宋友达沉默了下,点头:“我现在知道了,过去没想到。”
许攸说:“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找过宁总,在他被从公司赶出来之后。我觉得我样子不难看,风趣体贴,我还是个天生的gay。既然你都行,没道理我不行。我以为我有机会。我跑过去跟他说,我可以帮助他照顾他。你猜他怎么说?”
宋友达摇头。
许攸摇头苦笑,“他说:是不是宋友达不让心,让你来的?我告诉他不是,是因为我对他有感觉。他说很感动,但是拒绝了我。”他拍拍宁莀的肩膀,“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