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的是一片蝉鸣和蛙噪,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啼啼哭哭,不过还未及听得清楚,就脑中一疼,似乎被强行塞进去了一大团东西似的,那种感觉令人呼吸都仿佛一窒,一口气提不上,下意识的用力挣扎起来,眼前的黑暗这才总算是随着挣扎划破了一道光亮来,立刻,眼帘中就映入了一张憔悴的脸来,面色也是一片蜡黄,头发干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下一刻,就好似从脑海中勾动了一些东西似的,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就出现在了脑海里面。
“嫂……嫂嫂?……”声音嘶哑干涩,还带出了喉咙里的一阵干疼。
“鸿升,嫂嫂在这儿,莫怕,莫怕!”女人立刻就轻轻的抬手轻拍起来。
鸿升……是谁?是……我?!我的名字叫夏鸿升?不是,我不是夏鸿升,不对,我就是夏鸿升……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像是一锅浆糊,好像有另一个人的思想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往自己的意识里搅拌。夏鸿升……是了,我知道了,她是在叫我,这具身体就是叫夏鸿升,可是,我怎么成了这具身体了?一念及此,夏鸿升赶紧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这才看到,这是一间很是破旧的房子里,墙壁是黄土兑了茅草砌成的,屋顶上虽然是瓦片,但是上面已经用茅草补了好几块儿了,而坐在床边正扶着自己的女人,却是一身的古装,盘着古人的发髻。
大唐,贞观元年,这个地方叫鸾州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夏鸿升,字静石。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嫂子,母亲过世的早,父兄又都死在了战乱里,是这个嫂子将夏鸿升拉扯到了这么大。
夏鸿升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才稍微往后靠了靠,女人就迅速的往他身后靠了一个垫子,夏鸿升靠着垫子紧闭着眼睛,往事一幕幕浮现而过,如同一场电影放过去,到了结束,夏鸿升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却再也没有方才的慌乱和失措了,唯余一片沉静。
“嫂嫂,鸿升没事了,不要担心。”夏鸿升很是礼貌的对女人说道,女人似乎被他这么礼貌的样子给吓了一下,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夏鸿升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严重,只是书院里要考试了,连续熬夜苦读了几个晚上,结果因为体质虚弱,就一时疲劳过度,昏迷了过去。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家很穷,本来能够养家的就只有嫂嫂一介女流,又咬牙供养了夏鸿升去了书院,就这,便已经花光了父兄战死后的抚恤,再没有多余的钱财去顾得上嘴里的吃食了。夏鸿升看一眼床边的女人,本来才二十二岁的样子,看起来却如同四十二岁一般,都是吃苦太多的缘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才十几岁,也还是个孩子,知道自己嫂嫂用尽了家里的一切才将自己送入了书院,所以倒也还知道刻苦,虽然天资不算上乘,但是好在懂的勤奋吃苦,成绩也一直还好。今回书院里的考试,第一名的能够成为书院山长的弟子,夏鸿升就咬牙发誓自己一定要拿得第一,不为别的,就为了成为书院山长的弟子,可以免去书院的费用,如果表现的好,或许还能够从山长那里得到一些赏赐,换取了钱粮来补贴一下家用。所以,才有了熬夜苦读,结果过劳昏迷的事情。
“天可怜见,真是老天开眼,祖宗保佑,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我夏家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上下来回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发现似乎真的没有事情了,女人眼中立刻就有两行眼泪滚落了下来,双手合掌的一边把各路神仙感谢了一遍,然后向夏鸿升说道:“要是你再有个什么,我怎么对得起你泉下父兄?”
“嫂嫂,莫哭,我这不是没有事情嘛!”夏鸿升摇了摇头,笑了笑,趁着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小,赶紧卖了个萌,让她嫂嫂破涕为笑来。不过,很快,女人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神色来,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夏鸿升说,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夏鸿升虽然表面上看着还是那个夏鸿升,但是内里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木讷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少年了,哪里会看不出来女人有话要说,于是就笑了笑,复又问道:“嫂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鸿升?只管说来便是,不必担心。”
听夏鸿升这么问,女人咬咬嘴唇,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鸿升,你听嫂嫂说,你莫要着恼,书院的小试年年都有,你年纪还小,咱们不差这一年的!……”
不用等她说完,夏鸿升就猜到了她想要说的话了,于是问道:“嫂嫂,我是不是错过书院的考试了?”
女人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不过,她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因为夏鸿升听到自己错过了考试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这反而令女人更加担心了,自己这个小叔子自小就是个闷葫芦,有事情就喜欢心里憋着,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如此大的压力来,现下看他没有反应,还以为夏鸿升又是给憋在心里了。正准备宽声安慰几句,就听见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来:“老夫鸾州书院教习,屋内可有人否?”
书院教习?哎呀,这可是老师来了!夏鸿升的嫂嫂赶紧朝外面答应,一边马上搀扶起正要下床的夏鸿升来,出去了屋子,就见小小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面正站着一个赫衣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同夏鸿升相比年岁可能稍大一些的少年郎来。
见到老人的一瞬间,夏鸿升的脑海里面立刻就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