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没有地,因为梁家是单亲家庭,没有壮劳力。梁啸的母亲梁媌织得一手好锦,却不擅长耕种,所以她一直没有占田,只靠织锦为生。这大概就是她希望梁啸做官的原因——总不能指望儿子继承织锦手艺,那可是女人干的活。
不过,据梁啸残存的记忆可知,“他”可不是什么红花少年,说得更直接一点,真正的梁啸是个无赖,偷鸡摸狗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之类的缺德事他也没少干。夺舍时,他正在盗墓,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梁啸。
他是被荼牛儿从西郊的金匮山背回来的,那里是广陵县风水最好的地方,坟茔也最多。只不过荼牛儿没有告诉梁媌这件事,梁媌可能并不知道他是个混混,还当他是乖宝宝呢。
很显然,他有一个溺爱他的母亲。
梁啸去了一趟楚婆婆家,楚婆婆不在家,大门锁着,也不知道又去哪儿骗钱了。梁啸便提着鸡,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着向西走,准备出城去西郊。城西是无赖们集中的地方,如果他猜得不错,荼牛儿十有八九会在那里厮混。
出了城,偶尔一抬头,梁啸愣了一下,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眼前是一片汪洋,无边无际的水,一直延伸到天边。水边芦苇丛丛,水面帆影如织,一派泽国风光。
“这……这是长江啊。”梁啸愣了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汉代的广陵城,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扬州市。浩浩荡荡的长江直达城下,后世的繁华城市连影子都没有,只有一片宽阔的水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慢慢的浮出水面。
梁啸走到水边,远眺长江,想看看对面的北固山。很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就像他母亲梁媌所期盼的辉煌前程,一点影子都没有。
“我晕,前程渺茫啊。”梁啸不由自主的拽了一句文:“念天地之悠悠,怎能不怆然泪下。”
“年轻人,看你一表人材,天生异相,怎么如此没志气。啧啧,着实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梁啸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半旧赭衣的囚徒,胡子拉碴,面庞瘦削,还瞎了一只眼,只剩下一只右眼。不过,仅剩的这只右眼却精光四射,凌厉逼人,看得梁啸不由得心生寒意。
“你是……”
“我只是一介囚徒,残废之人。不过,我却看不上你这般没志气,所以忍不住说两句。”囚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皱了皱眉:“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梁啸也有些恼了,骨子里涌出一股怒气,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这股怒气从何而来。“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姓名,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别是刚越狱的吧?”
囚犯一怔,却不生气,他哈哈大笑,一瘸一拐的走了。“有意思,我倒是看走眼了,原来还是个有脾气的。少年人,好自为之,别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梁啸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天赋?他刚才说我一表人材,天生异相,难道我就是传说中天赋异禀?怪不得老娘这么有信心,原来我的确不一般啊,连这个囚徒都看出来了。
梁啸走到水边,蹲了下来,临水自照。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自己有什么与从不同,虽然五官端正,却也算不上一表人材吧。
唉,他一定是怕我揍他,这才故意说好话蒙我,好借机开溜。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要不然要你好看。梁啸对着水面晃了晃拳头,极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不过他看了又看,还是觉得自己本质不坏,应该属于还可以教育好的那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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