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悲伤,却又那么执拗。
错不在他,让他变成这样的人不是自己吗?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祈求他记起。为了一个失约的人,值得吗?
穆久宁在那之后再没当面见过卯月,只是在远处默默注视着。看他踏过每一寸土地,翻过每一座高山,他到处询问,只是为了找到这吊坠的主人。
何人渡我过苦海,何人渡他过苦海。
穆久宁知道妖界对神界宣战时,本想早些去帮他。可谁知鬼界突然爆发动乱,他不得不前去镇压。他本以为处理了动乱再前去帮忙绰绰有余,可谁知,他低估了妖界的野心,也高估了神界的实力。
差一点,就又见不到他的卯月了。
那日,有消息传来他的卯月只身一人前去迎敌。穆久宁在撕碎了最后一只异端后,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鬼界大军前往交战之地。万鬼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他双目赤红下令亲信前去捉拿妖王,命鬼界大军和妖界大军正面交战。自己飞身而过撕碎周围扑过来的妖,团团血雾在空气中崩裂开来。
极尽凶狠,像刚刚从深渊爬出来时的恐怖。
但又极尽温柔,扯去身上沾血的外袍,颤抖地抱着那个从半空中掉下来的神。像是抱着他的命。
卯月本是死后成神,神格已毁。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成点点碎片。穆久宁抱着他闯上神界。他扬言,只要能救活他,鬼界便加入这场战争。
当年助卯月成神的那位上神摇了摇头,说道“他神格已毁,我们也没办法救他。不可能让他再成神一次。”
穆久宁脸色煞白,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低头温柔的用嘴唇碰了碰卯月的额头。
“不过”
“不过什么?”穆久宁猛地抬头。
上神也不再绕圈子,心里想着还真是关心则乱,他对穆久宁说道“卯月本是死后成神,没了神格,但灵魂还在。这鬼魂的事情,可就要您自己管了。”
年轻的鬼主突然被点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有些迟疑地问道“那,神明的那些束缚是不是也都不再生效了?”
上神高深莫测的回答道,“对他们这些后来成神的孩子来说。那束缚本就是为了忘却之前最痛苦的经历,如果他自己愿意想起来,束缚就不再是束缚。”
“谢谢您”年轻的鬼王失了威严,像是个得到莫大惊喜的孩童。他带着卯月回到了鬼界,倒是应了那句话,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穆久宁很久没睡过觉了,不,可以说是成为鬼之后就不再需要睡觉。可他这晚还是抱着卯月沉沉睡去。
卯月从睡梦中醒来,破晓将至。他像很久之前那样往穆久宁怀里钻了钻,感受到那人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安然闭上眼睛。两人的体温都不再有为人时的温暖,但靠在一起,却会从心底透出阵阵暖意。
何人渡我?不过是庸人自扰。
这渡我过苦海的人,再不会离开了。
等到日上三竿,鬼主终于睡醒了。睁开眼睛就看着卯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怎么,帅得你移不开视线了?”他带着莫名的自信说道。
“才不是,我是想问,外面怎么样了?我们好像把外面还在打仗给忘了。”卯月一本正经地说道。
穆久宁酝酿好一番调戏他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有些不快地回答道“嗯,不用担心,我现在和神界联手,那妖王被你伤了闹不出什么大事。”
卯月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在和自己闹情绪,当年可没少哄他。他像个小狐狸一样翻了个身驾轻就熟地趴在穆久宁身上,把脸贴在他胸口能听到心跳的地方。带着吊坠的手不老实的戳着他绷起来的下颚。
“变成鬼也这么帅。”
穆久宁再也忍不下去,翻身把撩拨他的小狐狸压在身下,按着他带着火红吊坠的手,低头吻了下去。
......
两人再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穆久宁带着卯月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赶往战场。
卯月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看到那一幕。
他的小徒弟与爱人并肩而战。他们挡在交战的第一线。段泠一身白衣,墨色长发飘散着,双手结印,散发着炽目的白光。他凭一己之力修补着破损的结界。严轩执剑守护在他身边,潇洒斩尽所有试图靠近这里的妖物。
严轩分明是个人类,但又有哪里不同了。那气息与那力量,分明就是段泠的神格。
他保护得好好的小徒弟,如今毅然决然地肩负起神明的重任。温室里的花朵也总要见见外面的世界。他勇敢地站在最前面,是职责,是使命,是身为神明的决然。
他将自己的神格一分为二,融入另一个人的骨血。从没有人试过这个古老的方法,那需要足够的信任和执着。将自己的筋脉血肉生生挖出,提炼神格,嵌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无论对谁,都是深入骨髓的疼痛,更别说能有全然的信任。因为神明自此生死伤痛,都将与那人一起承担。是另一条命,是半身,也是自己的软肋。
可他们做到了,那是千万年来没有人敢尝试的事情。如今被年龄最小的神明做到了,他此刻正挡在众神之前,宣告着他们的誓言。
这场战争,也是时候结束了。
卯月蹿上前去熟练地接手了结界的修补,神魂成鬼,神力未散倒是平添了三分鬼气。
“师父!你没事!!太好了,你快来帮帮我,我撑不住了。”
看着见到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