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拖延了多久吗？”我打断道。
科特黑眉深锁，摇了摇头。“我知道出问题了，但是他从不谈及资金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他拖欠了五个月。”
科特边咬嘴唇边皱眉。“老实说他生病的事我并没有骗你。我可以转告他你来过，但是他还不宜会客。”
“好吧，那就告诉他我们来过，”本杰欢快地说道，然后转身向门走去。
“等等！”我对他皱了皱眉，转向科特。“银行不会就此罢手。这不是本行业的作风。”
长长叹了口气，科特耸了耸肩。“但你不可能从石头中榨出血来。”
“当然可以，你可以取消那块石头的赎买权然后把它卖给出价更高的投标人。这样起码你能让自己的资金回笼。”
科特沉下脸生气地说：“王八蛋才说得出这种话。”
他言辞中流露出的厌恶让我脸颊发热。“我们是信贷公司，不是教堂！”
他打量了我昂贵的外套，然后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城里娃知道怎么运营牧场吗？”
“是不懂，但我会数钱。”
本杰附和道：“他活着就是吃饭和数钱。”
科特对此无动于衷。其实我也不想在此地久留，这点我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是他还没意识我们的这点共同处。我瞥见窗外一个年轻姑娘在拖车跟前勒住马，让它拉出一坨屎。
天啊，让我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我的常规陈述。“对你祖父有利的是，他在我家贷的款，而且这也说不上是大生意。我们不喜欢抄别人的家。我们宁愿你们开始慢慢偿还。”我不知他是否听得出我心不在焉。
“我们也希望这样。”科特放缓语调说。
我看了看自己的脏靴子。“我想尽快把这个弄掉。”只要不太可能踩到动物粪便，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回宾馆的时候你得把鞋子扔了。”本杰窃笑，“我在这儿都能闻见味儿。”
我从兜儿里掏出了自己的丝绸手帕，然后捂住鼻子。“我只是觉得这是这里的惯有气味。”我朝门走去，小心地不让外套蹭上任何东西。“告诉你祖父今晚或者明早给我打电话。如果他继续玩消失事情只能越来越糟。”
“我会转告他，但是他是个老顽固。”科特跟着我出来，当阳光洒在他脸上，我再一次为他不同寻常的瞳色而震动。
对于科特的处境我竟油然而生一阵罕有的同情。我爸一生中大部分时候都是个顽固的混球，我知道有时跟这种人打交道并不容易。“说服你祖父联系我们，我们的商务计划也许能拯救他的牧场。但如果他继续做缩头乌龟，他会失去他的土地和为之奋斗的一切。”
“你真认为自己能帮他？”科特怀疑的挑眉道。
“我认为是的。”
“保罗或许没什么亲和力，但在他的领域却很出色。”本杰朝科特倾身说道。“如果你能让你爷爷合作，那么保罗就可以施魔法了。”
“我会尽力。”
我们再次握手，在接触到他的皮肤，闻到他木调香型的古龙水的一瞬间，熟悉的悸动再次击中我。我赶快抽回手插进大衣口袋。科特眯起眼睛但并未说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我得说点别的让自己分神。“时代变了，现在只靠牲口赚取收入来运营牧场恐怕不太够。如果你祖父是个明白人，我希望让他扭转赤字。”
“听起来不错。”
这时，一个牛仔小丑打扮的少年跑过来，稍微撞了我一下，“搞毛。”我摇摇头烦躁道。
“别担心，他伤不了你。”科特嗤笑道。
“什么？”我皱眉，看向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小丑。“不，我才不是害怕。但是他撞了我。”我气鼓鼓地说。
“别在意，很多人都会被牛仔小丑吓到。”
我的脸有些发热。“你一定是开玩笑，我在阿尔卑斯山滑过雪，在斐济和鲨鱼一起游过泳，我当然能搞定一个穿着灯笼裤带着红鼻头打扮成小丑的小屁孩。”
“啊，哈。”他撅了撅嘴。
“我才不怕小丑呢，”我大声说。
科特眼中闪现了调皮的笑意。“当然。你说了算，城里娃。”
“也许你害怕他会用气球扎的动物勒死你。”本杰也加入对我的戏弄中，引来我不满的怒视。“也许不会。”
我继续对科特说话，想要掩饰自己的恼怒。“让你祖父联系我。”并把名片递给他，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会儿才塞进牛仔裤的口袋。
“当然。”科特点了点他的帽檐，并且好像强忍住笑意才转身离去。“比起来的那头，你可能更乐意从西边门口走，之前那个会路过小丑帐篷。”
我抿紧嘴巴把本杰拖走，不理身后传来的科特沙哑的笑声。
第二章
马迪一大早就给我回了电话。他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宜会客，但是同意把他的财务记录给我。我派本杰去取那些文件，等浏览完quickbooks①里的资料和票据之后，我的眼睛干疼。从我大量的调查结果来看，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牧场的花销像是血友病人误用溶血剂后大出血一样无法遏制。
①quickbooks，一种常用账目软件，中文有时也叫“快账”。
当本杰数小时后拿着咖啡回到我的汽车旅馆时，我简直想要亲他几口。“老板，进度怎么样？”
我摘下眼镜接过咖啡。“这个牧场几乎每个月都入不敷出。”我揉揉眼睛靠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