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的,我们现在是把剪除伥虎大盗放在最上头的,您要是有法子,还请说。”冯铮对李掌柜说。
李掌柜一咬牙说了:“二位其实可以去城东头的孙老鬼家里试一试。”
卢斯和冯铮脸色都变了。无他,只因为这孙老鬼他是个人牙子!
一说孙缺德,全惠峻就没有不知道的,指的就是东城的孙家。他们家,四代人男男女女加起来全是干人贩子的,他们周围都没人住,结果全让他们家买下来,做了放人的地方。
可两人还是谢过李掌柜,要是李掌柜不是真心想帮他们,绝对不会说出这种得罪人的法子。
卢斯和冯铮两个人出来,跑到对面李家楼要了杯茶坐着商量。
“确实……这要是其他商人,能积存的干脆直接放在自己库里存了,或者绕个远路,不能的都散在当地便宜卖了。就孙缺德,他们的‘货’存的时间越长,挑费越大,在本地便宜卖又卖不了那么多……”卢斯压下心里的膈应,与冯铮道。
都是人,吃喝拉撒都是要花费的,且天气热了,疫病又来了。人贩子虽然不知道疫病的感染很大原因是因为糟糕的卫生习惯,但他们知道夏天了货物反而比冬天容易生病,所以总会在夏天之前出清货物。
“去孙家吧……”冯铮更膈应,脸黑黑的,眉头皱成了解不开的死结。可思来想去,确实就只这一个法子了。
两人无奈,阴沉着脸,找到了东城孙家。
别看孙家缺德,却没见他们断子绝孙的,反而男丁众多,家大业大,好几十口子住在了这一片的房子里。在门口就见十几个娃子做着游戏,几个身高体壮的抓着树枝子,抽打那些小些弱些的,边抽口中边吆喝着:“直娘贼!还不赶紧与老子走!谁再停下,老子抽死他给旁人加肉!”
那些被抽的小子嗷嗷直叫,却不是疼,因他们脸上还带着笑,一个劲胡乱嚷叫着。
“好大爷,轻些个!小子实在是走不动了!”
“爷爷饶命啊!我夜里伺候你实在是太过辛苦,迈不动腿脚啊。”
“大爷,我实在是没多少肉啊!”
直到看到他俩这一身黑的皂吏,一群小子立刻蹦起来,轰一声都跑进一扇黑漆大门里头去了。他们刚进去,就有个中年老汉走出来。老汉一身蓝色粗布短打,但面色红润,腿脚利落,见着卢斯和冯铮远远的就行礼打招呼:“卢头儿!冯头儿!稀客啊!”
“孙大爷。”两人也与孙老鬼打着招呼,他们膈应孙老鬼,但孙老鬼在惠峻的江湖还是颇有地位的。
孙老鬼就叫老鬼,他生了三个儿子,叫大鬼、青鬼、绿鬼,还有个叫红鬼的女儿。且跟他儿子同一辈分的孙家人,也都起了个某鬼的名字。孙老鬼对外人戏称,他们一家既是鬼,更是鬼见愁,任是什么玩意儿进了他们家里都是要上了链子拴着。
“我们两人今日来,是有求于孙大爷。”
“不敢不敢。”孙老鬼赶紧抱拳,“当不得一声爷,两位捕头叫一声老孙便好了。两位有什么事就直说,但凡是我们孙家能做得到的,必然倾力相助。”
“孙大爷,你过段日子是不是要去南边出货?”
孙老鬼立刻就道:“两位捕头,我们孙家不能卖给人是真不知道伥虎大盗的事情。家里额真发愁,这要怎么过去呢。别人能绕道,我们不成,另外几条道都太远,也太坎坷,我们走不得那么远的。”
“孙大爷,你这队伍里,你看你这队伍里,多夹带十几个人如何?不让你破费,我们自己掏腰包。”
“诸位是要……暗访?”孙老鬼有些犹豫,低头思索片刻,孙老头抬头道,“也不瞒二位,我干这破落的营生,面上看是吃香喝辣,儿孙满堂,可我天天担惊受怕的,且自己都嫌自己脏。二位都是贵客,到了我家门口,我都不敢将二位迎进屋里喝口茶,就怕污了二位的脚。”
孙老鬼这是在哭可怜,但他既然这么说,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两人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多说,只看孙老鬼继续朝下说。
“这伥虎大盗闹得我们一家十几口子人都吃喝不香了,要是能有诸位差官大爷同行,那自然是好的。但是……道上的规矩,要是让人知道,我们送货的时候……”
卢斯翻白眼,这老鬼就是既想占便宜,又担心手脏,不等他说完,卢斯道:“那就简单了,要么孙大爷你说不成,我们立马滚蛋,就让你自己儿孙送货去吧。要么你说成,我们也不表露身份,回来也不会跟人说你的事。成!还是不成!”
妈蛋的!叫你大爷,你就真以为是大爷了!
孙老鬼被抢白,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就像他自己说的,别管他日子过得多好,他都是个下三滥,随便谁从他们家门口做过都能吐口水,他孙家的孩子只能跟孙家的孩子玩。孙家的儿子娶媳妇都只能是行里头的,孙家的女子出嫁也只有行里的人愿意要。
他敢得罪卢斯和冯铮?别说这对黑白无常,就是随便一个捕快来他们这伸伸手,他们也得把人家伺候好了。
尤其卢斯这不是来伸手的,他们要做的事情,要真是处置好了,对他们家也是有利的——那伥虎大盗根本不讲江湖规矩,孙老鬼还真担心自己的儿孙这把出去,有来无回。
“成!”孙老鬼立刻答应下来,“只是,这倘买卖走的时候,规矩得听我的,两位捕头带了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