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沉默片刻,竟是红了眼眶,哽咽着道:“民女不敢欺瞒殿下,民女之所以委身刘勤,实非民女所愿,而是他以万般手段胁迫民女,民女原也是官宦人家,五六岁与大人出门时不小心走散了,被拍花子辗转卖到了刘家手里,民女原想刘家既然也是官宦人家,该会愿意为民女寻到家人,却不想刘家这般丧心病狂,竟觉得民女出身官宦人家,又长的这般貌美是奇货可居,越发将民女看管着仔细调教。”
杨姑娘眼睛流露出刻骨的恨意,声音也越发冰冷:“民女长到十一二岁时,刘家原是要将民女献给莫州城城守的,却不想刘勤在看过民女后,竟起了金屋藏娇的心思,便偷偷将民女从庄子里接出来,安置在了莫州城外的一处别庄里,民女虽这么些年过去很多幼年时的事情记不清楚了,却也没有忘记民女出身官宦人家的身份,几次寻死,却都被那恶心的人救了下来,民女死也死不掉,便起了报仇的心思,假意对他百依百顺,只等着他哪日放松了戒备,便一刀捅死他与他同归于尽,却不想收到了他交给民女的账本。”
杨姑娘顿了顿,继续道:“他大约是想以此表示他对民女的宠爱,又仗着民女被他看管的极严,就算有账本也做不了什么,民女却有了个盼头,等着有朝一日刘家倒了,或是莫州城来一位中正的官员交给他,却没想到官员一直没等到,等到了殿下。”
杨姑娘说的神情激动不已,谢景安心情也颇为激荡,同时对她万分同情,试探着道:“你既是出自官宦人家,那你可还记得父母姓甚名谁,或是官拜几品,任于何职,你手中可有信物一类的物件吗?”
杨姑娘摇摇头,道:“这些年被刘家欺压,又有意让民女忘却前尘旧事,关于幼时的事民女早已忘得差不多了,民女只记得民女家在长安,姓杨,家里人常唤民女囡囡,民女肩头还有一个月牙一般的印记,若是能让民女回到长安仔细寻找,大约也是找的着的。”
说到印记时,杨姑娘身为女儿身有些难以启齿,但到底脱离苦海找到家人的念头太强了,她只犹豫了一瞬,就红着脸低声说了出来。
林言听的有些不自在,谢景安却半点反应都无,毕竟他可是在后世连小黄片都见过的人,自然不会对这点东西生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心里对杨姑娘越发同情了,温声安抚道:“杨姑娘放心,待刘家的案子处置完毕,本王就会派人护送杨姑娘回长安,必定为杨姑娘寻回家人,还要为杨姑娘讨回公道。”
说着唤了沈卫进来,吩咐道:“送杨姑娘下去休息,就暂且安置在林姑娘的院子里,再让人跟林姑娘说一声,就说杨姑娘是本王的贵客,请她代为照顾一二。”
杨姑娘原本听了谢景安的话就颇为感激,如今听到这句话越发感激万分,将账本交给谢景安后连连向他道谢,谢景安好生安抚了她两句,才让沈卫将她送出去。
杨姑娘并沈卫一走,谢景安就迫不及待的翻开账册,他原以为他知道的刘家做过的恶事就够骇人听闻了,没想到在看到这本账册时,越发触目惊心。
谢景安只匆匆看了几页就再看不下去,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愤怒道:“岂有此理!这个刘家,本王只当是刘勤这一支所为,却不想刘家主支也牵涉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长安以及其他州县官员也在这本账簿上,刘家这一颗毒瘤,到底为害了多少人。”
林言倒是没有丝毫意外,镇定的道:“一个族里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家做出这等事,刘家主支不可能不知,就算不知,却也享受着刘勤这支这些年的供奉,也不算无辜,只看殿下要不要牵连罢了。”
“牵连,”谢景安道:“自然要牵连,他们伙同刘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本王岂能让他们安稳的活在世上,凡是牵涉其中的,自然有罪,而那些不曾参与的,本王自然不会株连无辜。”
“殿下,”林言道:“无论哪一支牵涉其中,只要有人被问了罪,其他就不可能不被株连,女眷也好,还是儿孙也好,没有一个可以安然逃脱,就如同末将与舍妹一般。”
谢景安被林言的话问住了,看着他有些迟疑的道:“你是在为……刘家其他几支求情?”
林言摇头道:“末将并不是求情,只是想请求殿下,可否在刘家其他无辜人被株连时,搭救一二,就如同殿下救末将与令妹这般,自然许以官职是不可的,只要能让那些无辜人像个平民百姓一般生活就可。”
“这……”谢景安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若是刚穿越的他,只怕思考都不会思考直接答应下来,可经过这些日子这么多事,他已经学会不用以前谢景安的方法思考,而是以一个藩王的身份来考量。
在他心里,自然是想要救那些无辜人的,只是每个人不可能都是林言,最重要的是,刘家有以后得下场,都是谢景安一手造成的,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他将人救了,而刘家人怀恨在心,日后在他的封地里搞风搞雨怎么办?若是他封地的百姓因此遭了殃有了伤亡,那他以何种面目来见那些无辜的百姓?
可若是他真的不救的话,又良心难安,刘家参与其中的男丁忽然该死,那些女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