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舟也作为这渺渺众生的一员,慢慢往朝圣地走着。
守门迎客的小沙弥打着十二分精神指引着过往香客,不曾停下的人流他应付起来竟也有一种有条不紊的感觉。在他不注意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搭在了他肩上。
“小师父,你们国师在不在?”秦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沙弥实打实被吓了一跳,心情复杂地转头看向秦舟。惧于国寺威严和寻常人家也没这个能力,一般都没人这么吃饱了撑的来招惹国寺的各位师父,可偏偏就他这一个三天两头往这儿跑的,他们还不能教训。
“国师在的,不过他等会要给客人们讲经了。”
“没事儿,我就去看看,不打扰他。”
沙弥顶着满脸的不放心打量了他一下,才开口:“国师在偏殿。”
“知道了,谢了。”秦舟闻言对他施了一礼,就自个儿轻车熟路地走了。小沙弥长舒了口气,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佛。
秦舟一路穿过回廊,遇见的僧人无一不驻足向他行礼。
“吱呀——”半掩的门被打开,撞进眼里的就是一袭赤色的身影。那人端坐在佛像前,低着头,嘴里低声诵着经。空寂的房间里诵经声不断回响着,他面前的佛像亦慈眉善目地垂眸看着他。
秦舟看看他的背影,压了压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副心情极佳的样子。他无声走了过去,蹲下身,一下子把全身的重量依在那人身上。
“国师,几日不见,想我不想?”
僧人只是微微顿了顿,倒是不应他,继续念起他的经。秦舟也不恼,给自己在那肩膀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姿势,抬眼看了下佛像面前那些用来祈福的东西,又转回目光,专心看起他的国师来。两人贴得极近,秦舟甚至能看清他的眼睫。是不是太忙了?感觉瘦了点,想着就要上手摸一摸了。正好这时僧人却睁开了眼停了下来。
“念完了?”
“嗯。”
秦舟直起身子不再靠着僧人,可僧人并没有起身,依旧背对着他。
“无我国师,你这副闷死人的模样,是谁招惹你了?”秦舟笑道,“不会,是在下吧?”
“贫僧同将军没什么好说的。”这秃驴倒是难得说这种话。
“国师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希望众生皆能成佛。”
“那将军就请回吧。”
秦舟脸色沉下来,他凑到无我的耳边,似要与他耳鬓厮磨:“秃驴,当初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想抽身,没那么容易。”
无我不语,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这时门外响起了声音:
“国师,该讲经了。”
他这才起身离开,留秦舟一人蹲在原地。秦舟呆立半晌,最后露出个无奈的笑,追了上去。
这时正殿已经人满为患,他默默倚在旁边,并不与下面虔诚的信徒们坐在一起。
秦舟是一点慧根都没有,深奥的佛经对他来讲和天书无二,他能做的,只是注视着那个僧人。
只见无我坐得笔直,头稍垂着,双目微阖,端的是一副仁慈模样。旁边那一溜烛光打在他脸上,仿佛真的镀了层佛光,整个人都不真实起来。可他却偏偏又多瞧出了一丝温暖的意味,看得他眼睛发涩,心里也开始不对味,升出了失明的人在黑暗里看到唯一细微的光,必须死死抓住的感觉,仅凭座下人们的诵经声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无我讲了多久,他就跟着站了多久,直到讲经结束,所有人散去,他才上前。
秦舟压抑了自己半晌,最后也只单膝跪下来,捡起无我堆落在地上的僧袍一角,轻轻落上一吻。
他不敢抬头,只道:“无我,你就不能在你的众生里,腾个大点的位置,放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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