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遍地的血,还有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的仇恨。明明我不是他,可是梦中的一切又是那么真切,残留的情感更是炽烈地让人无法否定。我开始怀疑,我真的不是烨尘锈么。黑夜中,有什么沉重地压过来,密密麻麻令人透不过气。点起烛火,我抱膝坐在床头,久久失神。
不知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我抬起头,不由一惊,嗫喏着唤道:“师尊。”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我不困,睡不着。”
此时,我全然不知自己的借口有多么蹩脚。很久之后,师尊告诉我,当初他看着我就像一只充满戒备的小兽,满身是刺却令人不由地怜惜,他不忍戳破我故作顽强的掩饰。
师尊将我抱在怀中,轻斥“不困也睡,闭眼。”
一夜安眠,自此之后数月,我每夜都留宿在师尊房中,直到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曾经将家族灭门的组织被未知势力覆灭了。
我曾想过,灭门之仇,纵是我并非原主,但是继承了血脉与身份我的我是该去报的。我曾设想过有朝一日,我习成武艺,只身独影杀上门去。或者,我修成铸艺,发下悬赏,便有无数江湖人为我复仇。又或者,在许久以后,它在江湖的波澜中销声匿迹,而我放下仇恨。
然而我从未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在成为师尊弟子的数月后,灭掉原身满门的仇家被人灭了,对方将这作为讨好钜王的礼物,甚至没要半分报酬,或者说师尊的好感就是他们想要的报酬。从那一刻起,我仿佛明悟了什么,这是个力量至上的世界。同样是铸造师,一柄神器可以令原身家族灭门,而能够锻造神器的师尊却被人尊崇,这之间的差距不过是力量而已。小儿怀金于闹市之上,自取灭亡,而强者却有无数人奉上珍宝讨好。
对力量,权力的渴望在那一刻萌芽。我想要能让世人憧憬的技艺,想拥有震慑宵小的修为,想要成为像师尊那样强大无匹的存在。我心中隐隐有个野望,原身的资质很好,我是不是可以企望,有朝一日,我可以踏上传说中的天地源流,成就长生不死的先天。人总是渴求长生,渴求力量,年幼时的我心中也有一个武侠的梦,仗剑江湖,御剑飞仙。而这一切,对今时今日的我而言并非不可企及的幻梦。
那以后,我搬回自己的房间,愈发刻苦修炼。也是那一天起,我真正承认了烨尘锈的身份,属于烨尘锈的过去的注定被掩埋,那么无论仇恨或是责任,我都该背负,却不该被它拖累。而属于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说起资质,我不确定是因为穿越或是系统的缘故,亦或是原身本就资质惊人,比起穿越前,如今的我能够过目不忘,很容易地学会师尊教我的技艺,并且能够举一反三,推陈出新。后一点或许是我多年应试教育的优势,但是前者必然是此生的特长。
师尊精通世间万器,或可说,一器通万法,作为初学者的我自然没有那么高远的境界。所以我需要在百器之间精选其一,作为藏剑,我最合适的本该是轻重双剑,然而我无法解释它的来历,一个谎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圆,终会有一天水落石出。而我也不愿意在这样的事上欺骗师尊,纵然我已经隐瞒了太多,而将来我会欺骗更多。何况系统的技能局限太大,太过依赖套路,只能用作奇兵,而我需要一份真正强大的力量。因此,我选择了原身本就粗浅学习过的刀。刀主杀伐,剑为君子器,天命浩荡不可测,或许我此生跌宕不堪的命运从这时便已经初显端倪了。
之后的岁月便在师尊的教习和师兄弟间争宠【并没有】中度过。幸运的是,讨师长欢心这个技能,我曾用了数年时间,练到满级。一个聪明好学、勤思好问、乖巧懂事的弟子,一向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因此,我虽比两位师兄年幼不少,却是师尊最看重最宠爱的弟子,甚至将其独门绝技紫衍炼元决传授于我。
人难免有几分嫉妒心理,被年少的我后来居上,我知道两位师兄嘴上不说,心中总有几分不悦。不过大师兄性情耿直,虽有羡慕嫉妒,却并不会放纵私欲有碍大局。而二师兄心思千绕百转,晦涩莫测,难辨真伪,我却是不愿和他多打交道。何况,年少气盛的我也有几分骄纵得意的心思,渴慕着荣耀光辉和众人的瞩目。看,哪怕你们比我先入门,我才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多年后回顾过往,或许矛盾从那时便已经萌芽,只是彼时尚且天真的我不曾发现。毕竟再怎么天资卓越,我终归是太过年轻,或者说我被师尊保护的太好,那些所谓的纷争从来不曾波及到我,所以我才会在懵懂中错信他人,在迷茫中犯下永不可饶恕的罪孽。
“三师兄,这个地方该怎么办?我试过好多次,这里个位置的缺陷总是弥补不了。”轻快明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里么?我看看,恩……”我从沉思中回过神,偏过头看着眼前靓丽的少女,心中轻叹一声,耐心地为她讲解。
在我拜入师尊门下多年后的一天,我刚练完功,便听说师尊收下了一个名为煅云衣小师妹,我远远看着,便知道是个伶俐可爱的小丫头。虽然我的性格偏向安静冷淡,但心底还是有几分向往热闹的。况且纵是我习惯了现在作为男子的身份,心底里,我终究还是更亲近女子几分。因此,当小师妹一而再、再而三往我身边凑的时,我默默的纵容着她的试探和靠近。我看的出,小师